第一十四章 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宋长青的目光落在女人微醺的面庞。

  那双精致的桃花眼因为酒精,显得格外水润,瞳孔黑得发亮。

  他的指尖不自觉掐进了掌心。

  他才注意到。

  左梵长得怪好看的。

  脸颊泛着淡淡的粉色。

  小乔眼睛一转,笑眯眯地上前:“宋少爷,我这助理的工作还没焐热呢,正缺一个在左总面前表现的机会呢!”

  左梵礼貌地冲他颔了颔首。

  “天色不早了,我还有事处理,就不多聊了。”

  被连番地拒绝。

  宋长青自尊心向来强,自然不可能再厚着脸皮贴上去。

  绅士地笑了下,道了声再见,弯腰上车。

  夜风裹挟着初秋的凉意,透过半开的衣领钻进去。

  左梵拢了拢外套,心说。

  半个月前,她出行都是一大堆人捧着围着。

  还有专门的司机。

  虽说现在雇一大堆人不现实。

  但买车还是得提上日程。

  毕竟,没车,出行谈判都不太方便。

  正思忖间,余光忽然捕捉到马路对面一道修长清瘦的剪影。

  男生穿着挺括的黑色风衣,抬脚向她走来。

  左梵眼前一亮,唇角不自觉扬起一抹笑意:“你怎么来了?”

  “天气预报说晚上可能有雨,所以来接你。”晏迟叙听她说过,这次应酬有助理跟着,所以伞备了两把。

  小乔接过时,受宠若惊地道:“我也有份吗?”

  “收着吧。”左梵说,“介绍一下,他叫晏迟叙......一小朋友。”

  她本来想说男朋友。

  但转念一想,他们到底没确认关系。

  唯二两次说自己是他女朋友,都是因为特殊场合之下的权宜之计。

  小乔是自己人。

  晏迟叙闻言眸光微动,低低应了声:“嗯。”

  小乔意味深长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

  他俩之间氛围不对劲。

  但她看破不说破:“那谢谢了。梵姐,我叫我男朋友来接我了,要不然你们先走吧?”

  几人有说有笑。

  不知道的是。

  方才那辆黑色奔驰刚开出去不远。

  宋长青意有所感似的,蓦地降下车窗,眼眸死死地锁住江景轩门口并肩的两道身影。

  左梵对他的冷漠不复存在。

  仰着脸,眼眸里盛着他从未见过的光彩。

  他冷着脸,跟谁赌气似的用力按下车窗控制键。

  宋源陆斜倚在真皮座椅上。

  他瞥了眼儿子紧绷的侧脸,饶有兴致地道:"怎么,真喜欢?"

  宋长青扭过头,眼底掠过一丝暗芒:“不。”

  “我只是不想别人轻易得到。”

  这些,晏迟叙和左梵都不知情。

  回去的车上。

  晏迟叙问她:“姐姐,今天工作顺利吗?”

  左梵傲娇地轻哼一声:“我是谁?”

  “我出手,没有解决不了的客户。”

  晏迟叙被她逗笑了。

  夸道:“姐姐真厉害。”

  左梵跟他说过大致结束的时间。

  他其实早就到了。

  远远地站在江景轩对面的梧桐树下。

  也就看见了宋长青三番五次的邀请,和诡异的热络。

  张奇唯他马首是瞻,针对他多半是后者的授意。

  想了想。

  晏迟叙最终抿了抿唇。

  还是决定压下不问。

  说出口,未免显得他有点小心眼。

  空气陷入短暂的安静。

  左梵轻声问道:“阿姨今天怎么样?醒了吗?”

  晏迟叙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

  “体征都正常......”他顿了下,“医生说,可能是她自己,不想醒过来。”

  雨水在车窗蜿蜒而下,倒映着男生黯淡的眸光。

  左梵握住他冰凉的手,安慰道:“会好的。”

  “叮”的一声。

  晏迟叙的手机突然"叮"的一声亮起。

  屏幕上跳出一条短信:【晏先生,实在抱歉,我们的技术能力有限,实在是没法恢复之前的数据。】

  左梵明显感觉到掌心里的手指骤然收紧。

  晏秋住院的当天。

  她和晏迟叙跑遍了附近所有的监控点。

  诡异的是。

  偏偏只有晏秋出事当天的监控数据全部消失不见。

  工作人员也奇怪:“只能试试人工恢复了。”

  而现在,最后一丝希望也被掐灭了。

  左梵眉头微蹙。

  只能寄希望于昏迷的晏秋。

  大约是吉人天相。

  没两天。

  晏秋醒了。

  彼时左梵刚结束工作,一收到晏迟叙的短信,提着保温桶就过去了。

  还是她特意从高档饭店定的营养餐。

  刚手术完恢复的病人,急需补充营养。

  可刚到。

  “砰!”

  一声巨响从虚掩的门缝中炸开。

  左梵还未来得及反应,几片锋利的瓷片便飞溅到她脚边。

  透过门缝。

  她看见晏迟叙僵直的背影。

  和病床上那个正在剧烈喘/息的身影。

  晏秋瘦削的手指死死攥着被单,闭了闭眼:“人家照片都给我看了,还有假吗?”

  “在外面当小混混,打架斗殴,被人包养。”晏秋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晏秋还没不要脸到需要儿子卖身。”

  “如果是因为妈,妈还不如死了算了!不治这个病!”

  “阿叙,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干脆一次性说个清楚。”

  晏迟叙站在原地,脸色苍白如纸。

  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想说不是这样的。

  可站在晏秋的角度。

  她的儿子瞒着她,做尽坏事。

  晏秋想到什么,猛地抬头:“姜保国突然消失,是不是也和小......左小姐有关系?”

  她对左梵的称呼,已经从小梵,变成了陌生疏离的左小姐。

  左梵眉间微蹙。

  那人说这些。

  如果知道晏秋患有心脏病,那是把她往死路上逼。

  晏迟叙在沉默着承认。

  女人挫败地躺了回去,嘴里喃喃着:“欠人家这么多,怎么还?还不清......”

  家里有多少积蓄她清楚。

  她的心脏病每个月还需要拿药。

  在那天以前,晏秋都以为晏迟叙的钱是因为学校考第一发的奖学金。

  她简直又蠢又无知。

  儿子在外面兼职那么久,她竟没发现过。

  病房外,左梵听见里面的动静渐渐平息。

  推门而入。

  见是她,晏秋嘴唇颤抖着,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她原先以为左梵是晏迟叙为数不多的朋友。

  可现在......

  左梵的目光扫过满地狼藉,“阿姨,你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