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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无烬闻言自树上飞身而下,稳稳地落在姜云舒跟前。

  两人距离很近,姜云舒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怎么会呢,我可是好心来帮你堵截。”

  他居高临下地看她,微眯的眼睛里漾出痞意的笑。

  “谢世子果真这般好意?”姜云舒挑眉看他,略带不以为意。

  日常相处,这谢世子定然是不会做亏本之事,过后总要有要求,这“好心”并没有什么可信度。

  谢无烬迎着她那一脸防备,忍不住轻笑出声。

  “如今人是抓到了,想来沈家是没有合适的审讯之地,碰巧,我渊政王府正好有地牢,县主要不要考虑将人带过去?”他一脸无害地眨眨眼睛。

  姜云舒眼皮不着痕迹地往上翻了翻。

  果然,这人做事肯定是有目的的!

  不过,目的摆上明面,总比出其不意容易防备,如他所说,审问孙副将的确需要一处隐蔽之地,而如今,她的确没有合适的地方。

  “如此,便劳烦谢世子了。”姜云舒勾了勾手腕,将孙副将扔给了卫临风和卫临冲。

  一炷香后,渊政王府。

  姜云舒原本以为谢无烬在渊政王府有密道偷偷进入地牢,谁曾想,他竟让人将囚着孙副将的笼子上盖了一层锦缎花布,大摇大摆的让人从正门抬了进去!

  元太妃听到动静从正厅出来,她不知道里面抬的是什么人,但这般大张旗鼓,抬的箱子又花里胡哨的,当即跺着脚嗔骂。

  “孽障,真是孽障!便是京城之中再纨绔的世家子弟,也断然不敢日日往府上送人,你怎么敢!”

  “早知你在边境狂妄肆意,如今这里可是京城,你败坏我渊政王府门庭清正,就不怕祖宗怪罪?”

  骂完谢无烬,又骂渊政王。

  “忤逆不孝的混账,当年执迷不悟非要生下这个混账的儿子,你是要让他毁了祖宗的基业啊!”

  元太妃骂得脸红脖子粗。

  谢无烬一路听着不堪入耳的辱骂灌进耳朵里,原本就要径自过去了,却又在听到最后一句时,倏然停下脚步。

  “听说,当年我出生时,太妃是想将我溺死在水缸里的。”

  谢无烬转向元太妃,清冽的黑眸死无底的深渊,“我是渊政王府长子嫡孙,究竟是什么缘由,让太妃对我险下杀手呢?”

  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好像一把让人感觉不到的利刃,悄无声息之间逼近咽喉。

  元太妃的骂声戛然而止,她定定地看着谢无烬,嘴角颤动着,半晌没说出话来。

  谢无烬勾起唇,笑得嘲讽,转身,带人继续往里走,直到众人进了四进院,元太妃再没说出一句话来。

  姜云舒与月禾此刻隐匿在渊政王府院外的柳树上,两脸震惊无语。

  只听说每年元太妃寿宴时,都是渊政王府的小郡王来贺寿,原本以为是因为谢无烬身居要职无召不得入京,如今看来,事情似乎比想象中复杂得多。

  “不是说,渊政王妃是元太妃选的人吗,怎的和谢世子关系这样僵硬?”月禾也不解的插一句。

  都说渊政王与元太妃的母子关系僵硬,但渊政王妃却是元太妃亲自选的人,她生下的嫡子长孙,为何要溺死?

  姜云舒蹙了蹙眉,她也不知道,但方才从谢无烬的表情中,看到的却是实实在在的杀意。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看来,渊政王府的水也深的很。

  正想着,就见装着孙副将的笼子被抬进去,卫临风留了侍卫在外面把守。

  “他们进地牢了,我们也进去吧。”

  姜云舒收敛心绪,与月禾交换一个眼神,自无人注意的位置,进了谢无烬的院子。

  渊政王府的地牢处于荒芜的西园,姜云舒和月禾到时,卫临风正在门口等候。

  “姜姑娘请。”卫临风带着他们往里走。

  暗门打开,一股阴森之地便透了上来,越往下走,阴冷之意越甚。

  许是许久没有人来,地牢之中上升的潮汽在洞顶凝成水滴,顺着光洁的钟乳石渐渐滑落,最终承受不住重量,“滴答”一声落在积水的地面,溅起一朵花。

  跟着往里走,没走多远,就见烛火光亮,此时一处敞开门的牢室中,孙副将已经被铁镣绑住了手脚,架在了十字架上。

  见姜云舒来,孙副将猛然睁开眼睛。

  “大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呀!”

  他动了动,身上的铁链随着晃动,发出刺耳的哐啷声。

  姜云舒往里走,随着卫临冲搬过来的木凳,坐在孙副将面前。

  “当年我爹通敌叛国一案,你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她问得直白,直白到孙副将的脸色一瞬间变了好几变。

  “我……大小姐,你怀疑我出卖了将军?”

  “不然呢?你和沈清安,都在其中做了不少不为人知的事情吧。”姜云舒挑眉,眼神之中尽是嘲讽。

  “我没有!”

  孙副官一时激动,似是扯到了腿上的伤,五官一下子痛苦得拧在了一起。

  姜云舒坐着不动,视线凝在他脸上,等他坦白。

  而此刻,卫临风和卫临冲已经将火炉搬了出来,炉火烧得旺盛,火苗**烙铁,一时间烧得通红。

  孙副将脸上的肌肉抽了一下,开口,“当年,出事后,姑爷的确与我联系,他让我把将军与北夷三皇子的通信交给他。”

  “你什么意思?”姜云舒倏地站起身来,朝孙副将逼近,“什么叫我爹和北夷三皇子的通信?”

  孙副将看着姜云舒眼神闪了闪,见她并未避讳,这才开口。

  “将军,的确与北夷三皇子有交易,也正是因为如此,姑爷告诉我,查不到这些信,便不能将通敌叛国的罪名定死,当时将军已经被关押,我想着或许还能有转圜之地,才将信件交给了姑爷啊!”

  “大小姐,我如今回京的确不妥,但我绝对没有背叛将军!”

  姜云舒审视着孙副将脸上的细微表情,她看不出撒谎的痕迹,可刚才的一番话,却让她心口更为沉重。

  她用力抿了抿唇,压下满腔的情绪,又问:“你给沈清安的信中,写了什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