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舒瞪着裴钰,嘴角狠狠地抽了一下。

  “如今我已经单独立府,你再来时,哪怕是进我的院子,能不能先让通报一声!”她没好气的朝裴钰翻了翻眼皮。

  “没有单独立府也应该通报的……”月禾低眉顺眼,在旁边小声嘟哝了一句。

  男女授受不亲,以前是因为要避人耳目,所以裴钰来时多是偷偷现身,如今院里院外都是自己人,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一点的。

  裴钰也知道自己莽撞了,扯了扯嘴角赔笑。

  “哎呀,下次,下次我一定让人通报了再进来。”

  一边说着,他依旧不客气的从月禾手边拿过刚倒好的茶,猛地灌了两口,这才神秘兮兮开口。

  “你猜怎么着,敬王自动割让洪城封地,并答应封地镇守兵力减半,退出屿州线以南。”

  一边说着,他又低头将杯盏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似乎又没喝够,转手将杯盏递给月禾。

  “再来一杯!”

  月禾瞧着他这牛饮的模样,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这茶可是好不容易从陵州送过来的,他竟然当水喝!

  姜云舒倒是没在意这一两杯茶水,只是迎着裴钰的话,眉头跟着皱了起来。

  不得不说,敬王这一招以退为进,走得很绝啊。

  明面上,敬王手中并未掌握实权,屿州镇守也只五千兵力,如今直接减半,算是将屿州的大门敞开,但是又保住了屿州的势力。

  皇上如今虽稳住了根基,可如今朝中势力依旧分散,自不可行事太过狠厉,如今敬王已经做此让步,皇上反而不好再处罚过重。

  夜渐深,清爽的夜风拂面而来,姜云舒坐在床边,微薄的月光落下来,仿佛落在脸上的轻纱。

  思绪似乎在一瞬间被拽到了三年前,当初,她一脸欣喜的告诉爹娘,她喜欢了上了一个人。

  如今细想起来,当时爹**表情是有些微妙的,难不成,他们原本就知道沈清安的底细?

  可若是知道沈清安的底细,爹娘怎么可能会答应让自己嫁过来。

  姜云舒想不明白,却又难得死心眼一回,她不得不承认,她失眠了。

  清晨,鸟雀在枝头迎着朝阳清唱,月禾叫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姜云舒这才悠悠转醒。

  月禾和白芷端着洗漱一应物什进来,开门就撞上姜云舒顶着一对黑眼圈,当时吓了一跳。

  “小,小姐,你这是……”

  月禾瞪着一双清澈的眼睛,一边说着,赶紧将手巾在热水里浸湿,捂在了姜云舒的眼睛上。

  姜云舒没有动,任由月禾和白芷在身边忙碌着,半晌,似乎缓过劲儿来,沉沉地舒一口气。

  “月禾,我们今日去清风村吧。”她说。

  有些事情,还是要交代一下的。

  月禾见姜云舒的表情有些低沉,也没多问,快速地侍奉她洗漱好,叮嘱白芷将出门要带的东西都带上。

  一个时辰后,清风村。

  马车在清风村村口停下来时,正是村民在药田里收割的时候,此时,仁春堂的几位药师都过来跟着检验药材,见姜云舒来,停下手里的活儿,迎了跟过来。

  “郡主!”

  村长郭长友走在前面,一边走着,咧着嘴笑容满面。

  “上次的货已经送到了,忻州那边当即又定了两批药材,安置好如今田里的药材长势,下个月初便能发出。”

  如今到了药材成熟收获的季节,此时由灾民组建的清风村也有了收成,各家各户,哪怕是重新组建的小家,按人头都能分到红利。

  哪有比劳动收获更让人兴奋的事儿。

  “嗯。”

  姜云舒将上个月的账册还给郭长友,吩咐道:“过段时间,我大概要出城一趟,届时药田里的大小事务你便和韩掌柜商量,实在拿不定主意的,便去县主府找我师父。”

  “哎!县主放心,我一定好好看着咱们清风村的这一片药田!”郭长友瞬间感觉肩膀上责任重大。

  姜云舒点头,又跟几位药师吩咐一声,转身,径自朝着村子里诊疗室的方向走去。

  说是诊疗室,此时疫病的危机已经解除,原本临时建立起来的诊疗室经过整改之后,变成了藏药室。

  顾从容通过了太医院的测试,但还没到上任的时候,此期间依旧在清风村。

  沈清睿如今自立宅院,家里除了仆从下人便再没有别人,索性下了值便过来给顾从容帮忙。

  别说,他倒是个勤于四肢的,在顾从容的指点之下,很快便上了手。

  姜云舒到时,顾从容正指挥沈清睿搬运药材,一边说这话,余光瞧见院外走过来的姜云舒,脸上顿时绽开一抹欣喜。

  “舒姐姐!”

  顾从容喊了一声,转身过来开门,便将姜云舒和月禾迎了进来。

  “你们先停一停,我过来是有事跟你们说。”

  两人见姜云舒表情严肃,顿时绷紧了神经,跟着进了屋。

  “坐!”

  姜云舒示意两人坐下说话,转身坐在了他们对面。

  “舒姐姐,可是出了什么事儿?”顾从容忍不住开口。

  姜云舒深吸一口气,直奔主题,“我来是想建议你们尽快成婚,如今京城局势复杂,免得夜长梦多。”

  之前是沈清睿和沈家脱离关系,沈老夫人杀死了,他也不用守孝,否则,他们这婚事还得拖三年。

  她没有明说,只是看向顾从容,“沈家的事情对你们没有什么影响,但是再来一次那就不一定了。”

  顾从容是个聪明的,瞬间联想到自己家里。

  “舒姐姐,你的意思是……”

  “朝中局势瞬间变化,你的做了什么,会不会受到牵连,我们都说不准,你要做最坏的打算。”

  姜云舒接过月禾递来的茶水,低头浅抿一口,接着说:“一旦顾家出事,你作为一个嫁出去的女儿,对顾家是接济,若是尚未出嫁,那便是家中之事,作何打算,你自己衡量。”

  姜云舒的话说得很明白了,顾从容自然是清楚的。

  顾从容抿着唇,思量了瞬间,当即下了决定。

  ……

  顾从容和沈清睿的动作很快,第二日便让给媒人上顾家的门定下了亲事。

  定亲的当日,沈清睿便给姜云舒送来了请帖。

  亲事定在了三个月后,姜云舒看着选好的日子,沉一口气。

  三个月后,她大概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