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刚一进村,就被眼尖的村民给瞧见了。

  “回来了!牛队长他们回来了!”

  “快看快看,丁浩也在车上!”

  一时间,那些原本聚在村口大槐树下闲聊的,正在自家门口干活的,

  全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伸长了脖子朝这边望过来。

  马车在丁浩家门口停下,丁浩从车上跳了下来。

  “牛叔,大彪哥,今天辛苦你们了。进屋喝口水吧。”

  “不了不了,”

  牛铁柱摆了摆手,脸上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还得回去跟大伙儿通报一下处理结果呢,这可是大快人心的好事!”

  张大彪更是咧着个大嘴,冲丁浩挤了挤眼睛:

  “小浩,你先歇着,晚一会儿我再来找你喝酒!你小子,今天可是让哥们开了眼了!”

  说完,牛铁柱一甩鞭子,赶着马车“哒哒哒”地朝村委会大院去了。

  留下一群村民,围着丁浩,想问又有些不敢问。

  一个跟丁浩家关系还算不错的婶子,壮着胆子凑了上来。

  “小浩啊,那……那丁大义一家,派出所咋说的?”

  丁浩看了看围过来的众人,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平淡地开口。

  “没啥,就是判了。”

  “判了?判了几年?”立刻有人追问。

  丁浩摇了摇头:“没判年头。”

  “啥?没判?”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

  “我就说吧!肯定是被王翠花那个搅家精给闹腾黄了!”

  “这还有没有天理了!这么大的罪都不判?”

  “哎,丁浩还是太年轻,心善,斗不过那些滚刀肉啊!”

  一时间,村民们的脸上写满了失望和愤慨,不少人都为丁浩感到不值。

  就在这时,一个刚从村委会那边跑过来的半大孩子,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判了!判了!不是没判!”

  所有人的视线,瞬间集中到了那个孩子身上。

  “二蛋,你别瞎说!丁浩都说没判了!”

  “我没瞎说!”

  二蛋跑得气喘吁吁,扶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我刚才在村委会门口听牛队长亲口说的!

  判了丁大义和他儿子丁伟,在咱们财源镇,扫大街、掏厕所!要干整整两年!”

  “什么?!”

  这个处理结果,像一颗重磅炸弹,在人群中轰然炸响。

  所有人都愣住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扫大街?

  掏厕所?

  两年?

  短暂的寂静之后,人群中爆发出比刚才激烈十倍的议论声!

  “扫大街?还掏厕所?这……这是啥判罚?”

  “我的老天爷!这不比送去劳改还难受?”

  一个上了年纪,在村里比较有威望的老人,沉默了半晌,

  突然一拍大腿,声音都有些发颤。

  “高!实在是高啊!”

  众人不解地看向他。

  老人咂摸着嘴,眼神里放着光:

  “你们想啊!送去劳改,那是在几百里外的农场,谁认识他们是谁?

  吃几年苦,熬出来,回到村里,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可是在镇上扫大街,那是什么地方?

  是咱们十里八乡的人,赶集、办事、走亲戚,都得去的地方!

  这一下,丁大义这张老脸,算是彻底丢到全县人民面前去了!”

  “还有掏厕所!乖乖!以后谁见了他们,鼻子底下都得闻见那股味儿!

  谁还敢跟他们家来往?他们家的后人,以后在镇上、在村里,还怎么抬头做人?”

  经他这么一点拨,所有人都回过味儿来了。

  人群中,一个脑子活络的年轻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我明白了!这招叫杀人诛心啊!这是要把丁大义一家的脸皮,活生生地剥下来,扔在地上,让所有人踩上两年!比直接杀了他们还狠!”

  “可不是嘛!而且我听说,这还是丁浩亲自求的情呢!”

  “啥?丁浩求的情?”

  “对啊!说是念在亲戚一场,不想让他们坐牢,才改成这个的!

  你们听听,这话说的,多敞亮!多大度!

  人家丁浩不但占了理,还占了德!

  丁大义他们一家,连个屁都放不出来,还得捏着鼻子认了!”

  “嘶——”

  周围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村民们再看向丁浩时,那神情已经完全变了。

  如果说以前,他们对丁浩是羡慕和一点点的敬畏。

  那么现在,就是彻彻底底的畏惧!

  这个年轻人,不光拳头硬,有钱,有关系,最可怕的,是他那颗脑子!

  这种杀人不见血的手段,他们活了大半辈子,连听都没听说过!

  “以后,谁还敢惹丁浩啊……这人,根本就不是咱们一个层次的。”

  “是啊,躲远点,躲远点好。”

  村民们自动给丁浩让开了一条路,眼神复杂地看着他走进了院子。

  院门“吱呀”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的议论。

  何秀兰和丁玲立刻迎了上来,母女俩脸上都带着担忧。

  “哥!你没事吧?他们没为难你吧?”

  丁玲焦急地拉着丁浩的胳膊,上上下下地打量着。

  “我没事。”

  丁浩笑着拍了拍妹妹的头,然后看向母亲,

  “妈,都解决了。”

  “解决了就好,解决了就好。”何秀兰念叨着,眼圈却红了。

  她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从外面那些人的议论声中,也听出了一些端倪。

  她拉着儿子的手,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是叹了口气。

  “小浩,以后……以后凡事多留个心眼,别跟人置气。”

  在老实巴交的何秀兰看来,儿子没吃亏就是万幸,

  她不求别的,只求一家人平平安安。

  丁浩看着母亲眼里的担忧,心里一暖。

  “妈,您放心吧。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但谁要是想骑在我们家头上,我肯定不能让他好过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辩驳的力量。

  这一晚,哈塘村无数人家里,饭桌上的话题都离不开丁浩和丁大义家。

  而丁浩的威望,也经此一役,在村里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再也没有人敢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也没有人敢再提什么孤儿寡母的话题。

  在所有村民心里,丁浩这个名字,已经等同于一个词——不好惹。

  接下来的几天,丁浩明显感觉到了村里的气氛变化。

  以前,他走在村里,总会有些婶子大娘热情地拉着他说话,问东问西。

  现在,村民们远远看见他,大多会客气地喊一声“小浩”,

  然后就主动避开,眼神里带着几分客气,也带着几分疏离和敬畏。

  那些平日里喜欢聚在一起嚼舌根的婆娘们,只要他一走近,立刻就作鸟兽散。

  丁浩明白,这是丁大义那件事的后遗症。

  他用雷霆手段立了威,也同时在自己和村民之间,划下了一道无形的鸿沟。

  不过,他并不在意。

  对他来说,这种距离感,反而让他乐得清静。

  他泡上一壶特级大红袍,紫砂茶壶在冬日的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火狐狸蜷缩在他的脚边打盹,追风则趴在不远处,警惕地竖着耳朵。

  日子,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但这只是表面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