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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十九章 抬手不是抱歉

  ……

  躲在楼道口的油脸男一家目睹了这一切。

  那对夫妻被巨大蜈蚣咀嚼的画面,正对着这层楼所在的窗户——就像是一副挂在墙上的“画”。

  而那个女人,则安静地站在“画”前,驻足欣赏。

  风雪从窗外拥入,吹动她凌乱的短发。

  一墙之隔,一静一动,强烈的冲击感,让油脸男心中既后怕又庆幸。

  幸好他们没跟这女人正面对上。

  就在这时,那个站在“画”前的女人突然动了。

  她突然转头,漆黑的眸子看向了他们所在的位置——那目光里藏着某种令油脸男不安的,难以言喻的东西。

  油脸男顿时觉得自己后背发凉。

  “走、走走……走!”他磕磕绊绊说完,伸手去拉女人的手。

  “衣服!牛肉干!”

  女人却用力挣脱了他的束缚,然后冲出楼道。

  她双目直直地盯着地上死去黄毛的躯体,眼里全是渴望。

  尸体上身上裹的是保暖羽绒服,羽绒服口袋里还有一包没吃完的牛肉干,露出包装袋的一角。

  独眼老人见状,也箭步冲向黄毛的尸体。

  “我的!那是我先看上的!”他嘶吼着,枯瘦的手去抓向物资,生怕被女人抢先。

  油脸男咽了咽口水,喃喃道:“**,疯了,都疯了。你们不跑是吧,你们不跑,我跑!”

  油脸男说完,转身噔噔噔往楼下跑去。

  这个女人,看他们的眼神没有半分善意,就像是在看死人似的。

  他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只想赶紧逃离。

  然而想到外面那只可怕的巨大蜈蚣,他的心上又是一紧。

  不能出去。

  外面太危险了,现在的情况看来只有北渡大厦是安全的。

  他不能出去,得躲起来。

  对,躲起来!

  油脸男闪身进入到一个楼层,他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悄悄躲进了一间沾满灰尘的办公室里。

  办公室有点昏暗。

  百叶窗拉得严严实实的,他蹲在办公桌的下面,胸腔里心跳如擂鼓。

  门他没有关。

  特意营造出一种里面没人,随便别人进出的感觉。

  所以能清晰地听见外面走廊里传来脚步声。

  哒哒哒……

  砰!

  一间房门被人用脚暴力踹开的声音。

  油脸男不由自主地吓了一跳,明明是这么寒冷的天,他的额头却渗出了豆大的汗水。

  他用力捂住自己的嘴,不敢说话。

  砰!

  又一扇门被她踹开了!

  哒哒哒……脚步声在走廊回荡,最终停在他的门前。

  油脸男屏住呼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一秒。

  两秒。

  脚步声渐渐远去……

  他浑身脱力地瘫软下来,冷汗浸透后背。

  赌对了。

  这扇敞开的门,果然成了最好的伪装。

  靴子敲击地面的声音渐行渐远,紧接着踹门的声音再一次从门外走廊传来。

  半小时后,她巡视完这一层楼层,离开了。

  当脚步声从门外楼道里彻底消失的刹那,油脸男如释重负。

  他喘着粗气,狼狈地从桌底爬出,抬头的一瞬间,猛地对上一张邪笑的脸——

  “坏孩子,找到你了。”

  钢管破空而来。

  “啊!”油脸男被动挨打,抱头惨叫,“别杀我!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不会说出去的!”

  钢管突然停在他头顶三寸。

  江戚宁打量着这个瑟瑟发抖的男人:“你以为……我在灭口?”

  油脸男满脸是血地瑟缩着:“难道不是吗?你难道不是因为我们一家看见了你行凶,所以才……”

  江西西哂笑一声。

  现在可是极寒末日啊。

  杀个人,算什么?

  法律早就已经成为历史,她才不怕别人看见她行凶。

  江戚宁缓缓蹲下,钢棍抵住他的下巴。

  “又坏又蠢的东西。给你们指了活路来北渡大厦,不知感恩也就罢了。可你们偏偏……还要带人来围我?”

  “我啊,这个人这辈子,上辈子,最最痛恨的就是白眼狼!”

  ……

  江戚宁拖着半死的油脸男爬上三楼,像扔**一样把他甩到墙角。

  那里,断了腿的女人和独眼老人正抱在一起发抖,嘴里还不住咒骂着“坏女人”、“**人”……之类的字眼。

  风雪从破碎的窗户灌进来,吹得三人瑟瑟发抖。

  油脸男的裤裆早就湿了一片,结成冰块,他看江戚宁的眼神就像在看索命的恶鬼。

  江戚宁优雅后退二十米,唇角勾起,对他们露出了一个微妙的笑。

  “臭味相投的一家人嘛,当然要整整齐齐~”

  说罢,她抬起手,对他们做出个拜拜的动作。

  沙沙沙……

  奇怪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紧接着,一条近两米节肢动物的腿从窗外精准的刺了进来——

  噗嗤。

  巨足插/进血肉的声音响起。

  三个人就像是烤肉串一样被串起,在惨叫声中被拖向窗外。

  江戚宁吹了个口哨,转身离开——

  给极寒生物加餐,不过是举手之劳。

  马陆吃完这些食物,又围着北渡大厦爬了几圈。

  在确定抓不到里面那只滑不溜秋的猎物后,这头庞然巨物最终放弃了搜寻,转身朝城市另一端爬去。

  ……

  负一楼。

  江戚宁站在漆黑不见阳光的安全通道门口,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

  这是北渡大厦的地下停车场,整个北渡大厦最安全的地方。

  没有窗户,藤蔓的根系组成了最强大的防护网,没有任何极寒生物能抵达这里。

  上辈子,这里一直都属于北渡大厦的领袖于晓衍和他的兄弟们。

  这是江戚宁第一次来这里。

  不似想象中阴冷,反而挺暖和。

  江戚宁体感至少比地面以上的北渡大厦温度高近二十摄氏度。

  藤蔓发达的根系高高低低,墨色,暗红色,浓黑色……大团大团的纠缠着,它发出的微弱荧光让江戚宁勉强能看清四周的状态。

  头顶扭曲生锈的通风管道,四周零星散落着变形积灰的报废车辆,角落里,还生活着窸窸窣窣的小虫子,飞舞的萤火虫……

  这里不像是什么停车场。

  更像一个新的小型生态循环,一个被世界重塑的废土雨林。

  上辈子,于晓衍常说他们地底虽然没有窗户安全一些,但也潮湿阴冷,北渡大厦是大家的家,他并没有多占便宜。

  所有人都深信不疑。

  现在看来,事实也不尽如此。

  就在这时,一条残缺的根系吸引了江戚宁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