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公安突查

  十几个男人正围着两张大桌子,有的在推牌九,有的在摇骰子,一个个双眼通红,神情亢、奋而又狰狞。

  吆喝声,咒骂声,骰子撞击瓷碗的清脆声,混杂在一起,在这密闭的空间里,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这里,就是赌徒的天堂,也是他们的地狱。

  这地方,简直就是为他沈东风量身定做的天堂!

  他两眼放光,那股子混杂着汗臭和烟草的浑浊空气,在他闻来,比山珍海味还要香甜。

  他像一条嗅到了血腥味的饿狼,搓着手就挤到了一张推牌九的桌子前。

  “算我一个!”

  他声音嘶哑,带着压抑不住的亢、奋,一把就将兜里那五十块钱拍在了桌上。

  ……

  与此同时,院子对面的屋顶上。

  两个黑影如雕塑般纹丝不动,静静地注视着那扇刚刚吞没了沈东风的院门。

  其中一人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了然:“果然是个赌窝。”

  另一人点了点头,声音冷硬:“你在这儿盯着,我去叫公安同、志。”

  话音刚落,那人的身影便如一缕青烟,瞬间融入了更深的夜色之中。

  没过多久,刚刚离开的那个黑影,领着一队穿着**的公安,脚步轻盈地摸了过来。

  为首的公安看向守在屋顶的军人,用口型无声地问:“情况?”

  军人指了指院门后那个靠着门框打盹的放哨人,做了一个干脆利落的“割喉”手势。

  公安队长立刻会意,一挥手,示意所有人准备。

  那名军人动了。

  他如同一只夜行的狸猫,从屋顶上一跃而下,落地时悄无声息,连一片尘土都未曾惊动。

  放哨的汉子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感觉脖颈后方一凉。

  他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眼前便是一黑,整个人就软绵绵地瘫了下去,被那军人稳稳地扶住,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一切准备就绪。

  ……

  地窖内,沈东风已经彻底杀红了眼。

  他今天的手气,简直是财神爷追着喂饭吃!

  推牌九,赢!

  换桌摇骰子,还他**赢!

  不过一个小时的功夫,他面前那堆皱巴巴的大团结,已经翻了一倍,眼看就要冲破一百块大关!

  周围的赌徒看他的眼神都变了,从一开始的不屑,变成了现在的又敬又畏。

  沈东风的虚荣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整个人都快要飘上天了。

  他将赢来的钱拢到自己跟前,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连空气都是甜的。

  他搓了搓滚烫的手,准备再下一个大注,今晚就赢他个盆满钵满!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地窖那扇厚重的木门,竟被人从外面用蛮力一脚踹开,碎木屑四处飞溅!

  刺眼的强光手电筒光柱猛地**进来,晃得所有人睁不开眼!

  “不许动!”

  “全部趴下!我们是公安!”

  一声声威严的怒吼,如同惊雷在地窖里炸响。

  整个地窖瞬间死寂了一秒,随即,彻底炸了锅!

  “公安!公安来了!”

  “快跑啊!”

  尖叫声、咒骂声、桌椅被撞翻的声音混成一团。

  有几个对地形熟悉的赌徒,连同那个开赌、场的东家,脸色煞白,连滚带爬地就朝墙角一个挂着破布帘子的地方冲去。

  那里有暗门!是他们最后的生路!

  可有人比他们更快!

  那两名一直悄悄跟在公安队伍里的军人,在破门的瞬间就如同出鞘的利剑,直插要害!

  其中一人一个箭步上前,抬腿就是一记势大力沉的飞踹,正中跑在最前面的场主后心!

  “嗷”的一声惨叫,那场主像个破麻袋一样飞了出去,将后面跟着的两个人也撞翻在地!

  另一名军人则直接堵在了暗门前,高大的身躯像一堵无法逾越的铁墙,眼神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冰。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关节发出“咔咔”的脆响,只一个眼神,就吓得剩下几个想冲过来的人双腿发软,再不敢上前一步。

  整个抓捕过程快如闪电,配合得天衣无缝!

  而沈东风,彻底傻了。

  他像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冰水,从头到脚都凉透了。

  前一秒还在云端的狂喜,瞬间被砸进了无底的深渊。

  他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已冻结,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哆嗦了起来,牙齿都在“咯咯”打颤。

  怎么会……怎么会突然有公安突查?

  这个赌窝开了这么久都安然无事,怎么偏偏他一来就出事了?!

  这要被抓到,他可就全完了!

  赌博被抓,少说也要关进去劳动改造!

  这个念头让他魂飞魄散!

  跑!必须跑!

  这是他脑子里唯一的念头。

  他下意识地从地上弹起来,像只无头苍蝇一样,转身就想往楼梯口跑。

  可他刚迈出一步,旁边一个眼疾手快的公安已经注意到了他。

  “想跑?!”那公安厉喝一声,毫不客气,一脚就精准地踹在了沈东风的腿弯上。

  “噗通!”

  沈东风惨叫一声,膝盖一软,整个人狗**一样,狼狈地扑倒在地。

  还没等他挣扎,一只穿着牛皮军靴的大脚已经重重地踩在了他的后背上,将他死死地摁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的脸颊贴着冰冷肮脏的地面,鼻腔里满是灰尘和绝望的气息。

  整个地窖里,顿时哭爹喊娘,一片鬼哭狼嚎。

  而沈东风赢来的那些钱,早已在他摔倒时撒了一地,被慌乱奔逃的脚踩得又黑又脏,就如同他此刻烂泥一般的人生。

  地窖里的哀嚎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手铐“咔哒”上锁的冰冷声响。

  十几个赌徒垂头丧气,像一串被霜打蔫了的蚂蚱,被公安同、志们押着,排成一长队,拉进了派出所。

  混乱的人群中,那两名身手利落的军人对视了一眼。

  其中一人点了点头,身形一闪,悄无声息地退出了院子,消失在深沉的夜色里。

  ……

  顾家。

  二楼的卧室里,沈余萝睡得正香,呼吸均匀绵长,恬静的睡颜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脱的安稳。

  床边的顾煜宸,却在窗外响起一声极轻微的、模仿夜鸟的叫声时,倏地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