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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下慕容方,慕容白公子的贴身护卫。”

  他对着王景阳遥遥一拱手,动作标准,却毫无敬意可言。

  “奉我家公子之命,听说王公子犯了错,特地来慰问一下王郡守。”

  “慰问”两个字,他咬得极重,带着一股子阴阳怪气的味道。

  王景阳的心,一沉到底。

  这不是慰问,这是施压,是监视,是赤裸裸的警告!

  慕容方压根没理会王景阳那张死人脸,自顾自地往下说。

  “我家公子还说,王郡守真是大公无私,铁面无情!为了保一方安宁,连亲生儿子都下得去这种狠手,这份魄力,整个大夏都找不出第二个!”

  他扫视一圈广场上吓得不敢出声的百姓,音量猛地拔高。

  “这才是我大夏的好官啊!不像某些人,就知道徇私舞弊,颠倒黑白!”

  这话,每一个字都像刀子,狠狠捅进王景阳的心窝里。

  他句句是夸,字字是杀。

  他这是在告诉所有人,王腾,是他慕容家要保的人。

  他王景阳今天打的不是自己的儿子,是慕容家的脸!

  王景阳闭上了眼。

  完了。

  王家,也完了。

  从他决定对王腾动刑的那一刻起,就没了退路。

  退,是得罪那位深不可测的神佛。

  进,是跟京城慕容家撕破脸皮。

  怎么选,都是死。

  唯一的区别,是怎么死,什么时候死。

  他猛地睁开双眼,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一片死寂。

  他盯着慕容方,盯着那张得意的脸,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吼出两个字。

  “行刑!”

  慕容方脸上的笑,僵住了。

  两名行刑手也懵了,但郡守的命令,他们不敢不听。

  他们再次举起水火棍,这次,再无半分犹豫。

  “呼!”

  棍子裹着恶风,重重砸下!

  “噗嗤!”

  皮肉被撕开的声音,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广场。

  “啊!”

  王腾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背上瞬间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喷得到处都是。

  广场上的百姓,彻底炸了锅。

  即便是**也能看出其中的意思。

  顾轩得罪了慕容家谁不知道,这位慕容方前来就是警告王景阳如何站队呢。

  “疯了!王郡守是真疯了!”

  “这不是大公无私,这是蠢!他这是在跟慕容家宣战啊!”

  “完犊子了,王家完了,太平郡要变天了!”

  人群里,李维兴奋得脸都涨红了,他死死抓住梦南锋的胳膊。

  “看见没!看见没!慕容家来人了!这下有好戏看喽!”

  梦南锋疼得龇牙咧嘴,却跟着放声大笑。

  “活该!让王景阳那老东西装!这下好了吧,把慕容家得罪死了!不光他要完,那个姓顾的,也蹦跶不了几天了!”

  杨环摇着团扇,满脸都是幸灾乐祸。

  “我早说了,那顾轩就是个丧门星!谁沾上谁倒霉!瞧瞧,连郡守府都让他给克倒了!”

  梦德阳站在他们身后,眉头拧成一个疙瘩,一句话也没说。

  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王景阳这么干,看着是蠢,可里面那股子玉石俱焚的狠劲儿,让他心惊。

  这背后,到底藏着什么?

  水火棍一下接着一下,带着沉闷的破风声。

  王腾的惨叫,从最开始的凄厉,到后来的嘶哑,再到微弱的低吟。

  最后,只剩下身体无意识地抽搐。

  他背上早烂成一滩肉泥,整个人被死死按在长凳上,彻底昏死过去。

  气若游丝。

  茶楼,雅间内。

  梦夕泪早就别过头,不忍再看。

  那一声声的惨叫,让她浑身发冷。

  顾轩却很平静,他将一杯温茶,递到妻子手里。

  “夫君,我们……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过分?”顾轩拿起一枚棋子,在指尖轻轻捻动,“他带人查封夕泪楼的时候,想过自己过分吗?”

  他将棋子落下,棋盘上发出一声脆响。

  “这只是开胃菜。”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梦夕泪的心猛地一抽。

  “真正的博弈,还没开始呢。”

  广场上,一百杖,终于打完了。

  王景阳看着长凳上那个已经不**形的血人,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神,一瞬间老了二十岁。

  “抬……抬回府里……”

  几个卫兵手忙脚乱地将昏死的王腾抬下长凳,仓皇离去。

  慕容方冷冷地看着这出闹剧,他走到高台前,对着摇摇欲坠的王景阳,扯出一个冰冷的笑。

  “王郡守,好手段。”

  “可惜啊,你站错队了。”

  “希望你,别后悔。”

  说完,他再也没看王景阳,转身,带着那队黑衣骑士,扬长而去。

  王景阳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差点栽倒。

  他看着慕容方离去的背影,又扫过广场上那些或同情,或讥讽,或幸灾乐祸的脸。

  他知道,从今天起,他王景阳,他整个王家,在太平郡,彻底成了一个笑话。

  回到郡守府的书房,王景阳再也撑不住了。

  “噗!”

  他猛地弯下腰,一口血喷在面前的公文上。

  “父亲!”

  一直守在门外的王昭玉冲了进来,扶住了他。

  王景阳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王昭玉看着倒在床榻上,气息微弱的父亲,脸上没有悲伤,只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冷静。

  王家,已经没有退路了。

  现在唯一能救王家的,只有那个坐在茶楼里平静看着这一切的男人。

  她必须死死抱住那条大腿,不惜一切代价。

  ……

  慕容方带着人,离开了喧闹的广场。

  他嘴角挂着一丝轻蔑。

  王景阳这个蠢货,竟敢忤逆慕容家。

  至于那个叫顾轩的,不过是走了**运,攀上了金家,又恰好碰上王景阳这个想博清名的蠢官。

  真正的威胁,还是来自于这个男人。

  必须尽快把这里的变故,汇报给京城的公子。

  他拐进一条僻静的暗巷,四周无人。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特制的竹筒,刚要拧开。

  一道淡然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近在咫尺。

  “信写完了吗?”

  慕容方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他脖子僵硬地一寸寸转过去,看到了那个本该在茶楼里的男人。

  顾轩就站在他身后不到三步远的地方,不知何时出现的。

  “替我向你家公子,问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