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府。

  赵府的大门上,那块写着赵的牌匾,已经被两个家丁小心翼翼地摘了下来。

  换上去的,是一块崭新的,由上等金丝楠木打造的牌匾。

  上面龙飞凤舞地刻着三个烫金大字——武襄王府!

  这三个字,在清晨的阳光下,熠熠生辉,几乎要闪瞎路过行人的眼。

  “王府!咱们家成王府了!”

  “快看快看!以后咱们就是王府的人了!”

  府里的下人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看着那块新牌匾,脸上的兴奋和骄傲,简直藏都藏不住。

  一家人正喝得高兴,管家匆匆忙忙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老爷!王爷!宫里来人了!”

  话音刚落,就看见桂公公领着一队小太监,抬着一个个盖着红布的箱子,走了进来。

  “奴才给老王爷、老侯爷、王爷请安了!”桂公公一进门,就满脸堆笑地行了个礼。

  “桂公公怎么来了?”赵奕有些意外。

  “王爷说笑了。”桂公公笑得见牙不见眼,“您这刚封了王特地让奴才送些贺礼过来,给王府添添喜气。”

  说着,他一挥手,身后的小太监们立刻将箱子上的红布掀开。

  嚯!

  满堂的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那一口口大箱子里,装满了各种奇珍异宝,古玩字画,绫罗绸缎,还有一箱箱码得整整齐齐的金条银锭!

  那金灿灿,明晃晃的光,差点没把人的眼睛给闪瞎了。

  “陛下说了,”桂公公指着那些财宝,笑着说道,“这些,都是给王爷您的。陛下让您别省着,该花就花。”

  他又指了指旁边几个小一点的箱子。

  “这些,是陛下特地给老王爷和老侯爷准备的。都是些上好的补品,有人参、鹿茸、千年灵芝什么的。陛下说,让您二位,好好补补身子。”

  赵枭和赵昭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几分动容。

  这位女帝陛下,做事还真是滴水不漏。

  不光赏了孙子,连他们这两个老的,都考虑到了。

  “另外,”桂公公又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份明黄色的卷轴,恭恭敬敬地递给赵奕,“陛下还有一道旨意,让奴才一并带来了。”

  旨意?

  赵奕一愣,接过来展开一看。

  好家伙,这哪是圣旨,这分明是一张地契和房契。

  “陛下说,原来的赵府,做王府,小了点,万一她想在这住呢?这道街上,王府旁边那几座宅子,地契房契都在这儿。陛下让您回头把这几处宅子打通了,重新修缮一下,弄得气派点。”桂公公笑眯眯地解释道。

  赵奕拿着手里的地契,心里也是一阵感慨。

  武明空这小妞,是真拿自己当自家人了。

  “替我多谢陛下。”赵奕将地契收好,对着桂公公说道。

  “王爷放心,奴才一定把话带到。”桂公公又寒暄了几句,这才领着人告辞离去。

  就在王府里一片欢声笑语的时候,这道封王的消息,也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洛阳城。

  百姓们自然是欢欣鼓舞,奔走相告。

  在他们看来,武襄侯封王,那是实至名归!是天大的好事!

  “听说了吗?侯爷成王爷了!”

  “那可不!武襄王!这名号,听着就霸气!”

  “我就说嘛!侯爷跟陛下,那就是天生一对!这下好了,名正言顺了!”

  街头巷尾,茶馆酒肆,到处都是议论纷纷的百姓,言语之间,满是兴奋和祝福。

  然而,有人欢喜,自然就有人愁。

  ……

  洛阳,某处阴暗的院落。

  “啪!”

  一个青瓷器,被狠狠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武襄王?我去**的武襄王!”

  苏无信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平日里的儒雅和镇定,取而代之的,是压抑不住的愤怒和嫉妒。

  “武明空!赵奕!你们这对**!真以为这样,就能高枕无忧了吗?”

  “主人息怒。”一个黑衣手下,单膝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息怒?我怎么息怒!”

  “我原本以为,那武明空只是个胸大无脑的女人,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等魄力!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昭告天下又异姓封王!”

  苏无信越想越气。

  就在这时,另一个手下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

  “主人,有消息了。”

  “说!”

  “我们查到,那个叫苏眉的女子,今天下午,又出门了。她去了城西的清月湖。”

  苏眉?

  听到这个名字,苏无信那烦躁的心情,莫名地平复了一些。

  他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白衣胜雪,清冷孤傲的身影。

  “清月湖……”苏无信的眼睛眯了起来,嘴角,勾起了一抹势在必得的冷笑。

  “好,很好。”

  “既然朝堂上玩不过你们,那我就从别的地方,找回点乐子。”

  他转身,对着手下吩咐道:“备车,去清月湖。”

  “另外,去城西,找几个靠得住的地痞流氓,给他们点钱,让他们去清月湖,给我演一出好戏!”

  ......

  清月湖,位于洛阳城西,因湖水清澈,宛如一轮明月而得名。

  湖畔杨柳依依,景色清幽,是城中百姓平日里最喜欢来的地方之一。

  湖心,有一座小巧的亭子,名为“问心亭”。

  此刻,亭中,正坐着一个白衣女子。

  她面前摆着一张古琴,素手轻挑,一曲清冷幽怨的琴音,便从她指尖缓缓流淌而出。

  那琴声,如泣如诉,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哀愁和孤寂,引得湖边不少游人,都忍不住驻足聆听。

  女子自然就是云雀。

  她按照柳如烟的指点,换上了一身素雅的裙衫,略施粉黛,将那一头青丝松松地挽起,只用一根简单的木簪固定。

  那张本就清丽绝俗的脸,此刻在湖光山色的映衬下,更显得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她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与这天地都融为了一体,自成一幅绝美的画卷。

  不远处,一艘画舫之上。

  苏无信一袭锦袍,手持折扇,正凭栏远眺。

  他的目光,早已被亭中的那抹白色身影,给牢牢地吸引住了。

  “主人,都安排好了。”一个手下在他身后,低声说道。

  “嗯。”苏无信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他就不信,这天底下,还有他苏无信征服不了的女人!

  就在这时,湖边的小路上,突然传来一阵嚣张的叫骂声。

  “都给老子滚开!别挡着大爷的路!”

  只见七八个歪戴着帽子,敞着胸膛,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地痞流氓,摇摇晃晃地朝着湖心亭这边走了过来。

  他们一眼就看到了亭中独自抚琴的云雀,那浑浊的眼睛里,瞬间就放出了贪婪的光。

  “哟!这儿还有个小娘子!”

  “长得可真水灵啊!”

  “小娘子,一个人在这儿弹琴多没意思啊,不如,让哥哥们陪你玩玩?”

  几个地痞说着,便嬉皮笑脸地,朝着湖心亭围了过去。

  湖边的游人看到这架势,吓得是纷纷躲避,生怕惹祸上身。

  有人想去报官,可看看那几个地痞凶神恶煞的样子,又都缩了回去。

  亭中,云雀的琴声,戛然而止。

  她缓缓抬起头,那双清冷的眸子,冷冷地扫了一眼围过来的地痞。

  那眼神,没有丝毫的畏惧和慌乱,只有冰冷的,仿佛能将人冻僵的寒意。

  “滚。”

  她只说了一个字。

  “哟呵!还挺辣!”为首的一个刀疤脸地痞,非但不怕,反而被激起了凶性,“小娘子,脾气还挺大!哥哥就喜欢你这样的!”

  他说着,便伸出那只肮脏的手,想要去摸云雀的脸。

  画舫上,苏无信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对着身后的手下,使了个眼色。

  是时候,该他这个英雄,登场了。

  然而,他的人还没来得及动,亭中的变故,却让他再次瞪大了眼睛。

  就在那刀疤脸的手,即将碰到云雀脸颊的前一刹那。

  云雀动了。

  她的动作并不快,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慢。

  只见她手腕一翻,那张原本摆在面前的古琴,竟被她当成了一件兵器,横着扫了出去。

  “砰!”

  一声闷响。

  那刀疤脸甚至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就感觉一股巨力袭来,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直接倒飞了出去,“噗通”一声,掉进了冰冷的湖水里。

  剩下的几个地痞,全都傻眼了。

  他们看着那个手持古琴,白衣飘飘,眼神冰冷的女子,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这小娘子,也太猛了吧?

  “还……还不上!给我打!出了事我负责!”一个地痞色厉内荏地吼道。

  几人壮着胆子,嗷嗷叫着,从不同的方向,朝着云雀扑了过去。

  云雀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她身形一晃,在那狭小的亭子中,辗转腾挪。

  她手中的古琴,在她手里,仿佛变成了一件无坚不摧的神兵。

  或拍,或扫,或砸。

  动作看似简单,却蕴**一股巧劲。

  每一次出手,都必然有一个地痞,惨叫着飞出去,掉进湖里,溅起大片的水花。

  不过片刻功夫,那七八个地痞,就全都变成了落汤鸡,在湖里扑腾着,哭爹喊娘。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干净利落。

  她收回古琴,重新在石凳上坐下,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是那张古琴,因为刚才的剧烈撞击,琴弦断了几根。

  云雀伸出手指,轻轻**着那断裂的琴弦,那双清冷的眸子里,露出了一丝……惋惜和心疼。

  画舫上,苏无信已经彻底看呆了。

  他身后的几个手下,也是一个个目瞪口呆,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这还是女人吗?

  这战斗力,比他这些皇城司的精锐,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苏无信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原本以为,上次在竹里馆,她只是身手敏捷。

  可今天一看,这何止是敏捷?这简直就是个绝顶高手!

  一个如此年轻,又如此美貌的女子,竟然身负如此高强的武功。

  她到底是什么人?

  苏无信的好奇心和征服欲,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让手下将画舫靠岸,然后,迈着沉稳的步子,朝着湖心亭走去。

  他走到亭子前,看着那个正低头**着坏掉的古琴,满脸惋惜的女子,脸上露出了一个自认为最温和,最能打动人心的笑容。

  “姑娘,在下苏信,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