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

  猃狁部落凄厉的惨叫不绝如缕,然后被风吹散,再无声息。

  李存孝安排着战后事宜。

  冲天的火光,将整个河谷都映照得如同白昼。

  兀脱和骨力两人,站在门口,看着这地狱般的一幕,两条腿哆嗦的不行。

  骨力哆哆嗦嗦地碰了碰身边的兀脱。

  “兀……兀大将军,你……你看看,还有……还有能动弹的东西吗?”

  兀脱狠狠地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他环顾四周,入目所及,除了跳动的火焰和流淌的溪水,再无半点活物。

  “……我看除了这水是动的,咱猃狁部族,怕是连只蚂蚁都没有动的了。”

  骨力一听这话,两腿一软,直接尿了。

  “我滴个长生天啊!”

  他小声地哀嚎着,“卧汝母!真是太狠了啊!这帮人,都是魔鬼吗?”

  “昨天,昨天咱们还在那片山坡上放羊!”

  兀脱也是一阵后怕,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是啊!咱们运气是真好!被抓得是真早!放羊放得是真值啊!”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瞳孔里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骨……骨力,咱们以后……”

  “得抱紧爷爷们的大腿!”

  “对!对对!”

  兀脱把脑袋点得跟拨浪鼓一样。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经过一夜的休整,大军再次整装待发。

  赵奕翻身上马,看了一眼地图,又看了看旁边一脸谄媚的兀脱和骨力。

  “下一个,白狄。”

  他淡淡地开口,随即看向自己的弟弟。

  “长歌。”

  “在!”

  赵长歌催马上前,精神抖擞。

  “你带一百人,再带上骨力,去前面探路。”

  赵奕吩咐道。

  “是!哥!”

  赵长歌领命,随即反应过来,赶紧改口,“将军!”

  骨力一听这话,顿时大喜,腰杆都挺直了几分。

  他屁颠屁颠地跑到赵长歌身边,那副狗腿子的模样,让兀脱看得是又羡又妒。

  赵长歌点了百名骑兵,带着骨力,朝着前方,绝尘而去。

  ……

  队伍沿着河谷,一路向东。

  赵长歌骑在马上,身旁的骨力在李大狗翻一下的正唾沫横飞地给他介绍着周围的地形。

  “二将军,您看,翻过前面那座山,就是白狄人的草场了。”

  “那帮家伙,比我们猃狁人还穷,一个个跟饿狼似的,见了什么都抢!”

  赵长歌只是点了点头,并未搭话。

  他的心里,还记着昨天李金的话,记着那片被鲜血染红的草地。

  就在这时,前方探路的一个斥候飞马赶回。

  “报!二将军!前方发现一队北狄人,约莫二三十骑!”

  赵长歌精神一振。

  “他们在做什么?”

  那斥候的脸上,露出了几分不忍和愤怒。

  “他们在……在拖人!”

  “什么!”

  赵长歌催马赶到队伍最前方,朝远处望去。

  只见一片开阔的草地上,二十几个穿着皮袄的北狄骑兵,正纵马狂奔,发出阵阵刺耳的狂笑。

  而在他们的马后,都用绳子拴着人,就那么在草地上拖行着!

  被拖拽的人,身上早已是血肉模糊,在地上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其中,甚至还有几个明显是孩童的身影!

  那些北狄人,似乎是在以此为乐,不时地挥舞着马鞭,抽打在那些可怜人的身上。

  “真**是出生!”

  赵长歌身旁的一个百夫长,看得是目眦欲裂,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赵长歌感觉自己的血液,瞬间就冲上了头顶。

  那股滔天的怒火,烧得他理智全无。

  他想起哥哥说过的话。

  “他们,管我们叫‘两脚羊’。”

  原来,这就是两脚羊!

  “槽!”

  那名百夫长已经忍不住了,他红着眼睛看向赵长歌。

  “二将军!下令吧!”

  赵长歌没有说话。

  他只是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那杆亮银枪。

  枪尖,直指前方。

  “杀!”

  一个字,从他的牙缝里挤了出来。

  “杀!”

  百名铁骑,齐声怒吼,催动战马,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朝着那群北狄人冲了过去。

  那二十几个北狄人正玩得兴起,根本没注意到身后的危险。

  等他们听到那雷鸣般的马蹄声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有敌袭!”

  “快跑!”

  这群人反应倒也快,看到冲过来的骑兵那身精良的甲胄,就知道绝非善类。

  有几个人,当机立断,抽出腰刀,直接砍断了马后拖拽着人的绳索,准备独自逃命。

  “想跑?”

  赵长歌的眼睛里杀意弥漫。

  他对着身旁的百夫长吼了一句。

  “照顾百姓!”

  说完,他双腿一夹马腹,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独自追向那几个逃窜的敌人。

  眼看距离越来越近。

  赵长歌反手从马背上摘下长弓。

  弯弓,搭箭,瞄准。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嗖!”

  第一支箭矢,精准地贯穿了最后一名敌人的后心。

  那人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句,便一头栽下马背。

  “嗖!嗖!嗖!”

  赵长歌看都不看,接连三箭射出。

  又有三名敌人,应声落马。

  他收起长弓,重新握住长枪,很快便追上了最后一个逃兵。

  那人吓得魂飞魄散,嘴里哇哇大叫着,拼命地抽打着马匹。

  赵长歌眼中没有半分怜悯。

  他催马赶上,手中长枪,瞬间便刺穿了那人的后背。

  他手腕一抖,直接将那人的尸体,从马背上挑飞了出去。

  解决完所有逃的北狄人,赵长歌才调转马头,回到原地。

  百夫长已经带着士兵,将剩下的北狄人全部斩杀殆尽。

  十几个被解救下来的百姓,正瘫坐在地上,失声痛哭。

  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个个衣衫褴褛,遍体鳞伤。

  赵长歌翻身下马,走到他们面前,声音有些沙哑。

  “你们是哪里人?”

  一个看起来像是领头的中年汉子,抬起那张布满血污的脸,看到赵长歌身上那属于大周的军服,先是一愣,随即嚎啕大哭。

  “将军!我们……我们是大周人啊!我们是大周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