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隐龙 川江血泪与城外的希望

小说:明末隐龙 作者:傻老虎 更新时间:2025-11-12 10:57:26 源网站:2k小说网
  瞿塘峡的江水,从来都是桀骜不驯的。深秋的江水裹挟着上游的枯枝与碎石,在狭窄的峡道里奔腾咆哮,浪花拍打着崖壁,发出雷鸣般的巨响,水雾弥漫在江面,能见度不足十丈。周泰率领的川东商队,五艘木船首尾用铁链相连,船身被厚厚的茅草和树皮覆盖,乍一看与普通货船无异 —— 只有船舱底部,用油纸层层包裹着用于交易的三百斤盐巴、五十把精制铁器,还有一封写给贵州义军首领的密信,信中详细标注了蜀地新军的军备情况与合作计划。谁也没想到,这条他们耗时三个月勘察、避开所有清军哨卡的 “秘密航线”,早已被人泄露给了福建水师。

  “都打起精神!过了这‘鬼见愁’峡口,下游就是贵州地界,到时候就能松口气了!” 周泰站在领头船的船头,身披粗布短褂,脸上抹着炭灰,连鬓胡里还沾着草屑,活像个常年在江上漂泊的货郎。他的右手悄悄按在腰间的燧发短铳上,铳身已被江水打湿,冰凉地贴在掌心。目光警惕地扫视着两岸的崖壁 —— 瞿塘峡两岸都是刀削般的峭壁,藤蔓丛生,正是水师设伏的绝佳地点,容不得半点大意。

  队员们也都各司其职,有的装作整理茅草,有的拿着船桨假装调整航向,实则每个人的手都离武器不远:腰间的弯刀、背上的弓箭,还有藏在茅草下的三杆燧发枪,都是他们保命的家伙。船尾的老水手老张,从事水运三十余年,此刻正眉头紧锁地盯着水流:“将军,这水流不对劲,比往常急了三成,怕是要变天。” 周泰刚要回话,上游突然传来 “呜呜” 的号角声,尖锐的声音穿透水雾,在峡道里回荡。

  “不好!有埋伏!” 周泰心中一沉,话音未落,三艘福建水师的巡逻舰船突然从右侧崖壁的藤蔓后驶出,船身漆成深黑色,船头架着两门红衣大炮,炮口黑洞洞地对准商队的木船。船帆上的 “郑” 字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旗下站着数十名身着青色号服的水师士兵,弓箭早已搭在弦上,箭尖闪着寒光。

  “前面的船队停下!接受检查!若敢反抗,格杀勿论!” 水师头领站在船头,手持长刀,声如洪钟。他是福建水师提督郑芝龙的亲信,名叫郑虎,早就接到线报,在此守株待兔。周泰强作镇定,对着水师船拱手道:“官爷息怒!我们是川东的货郎,运些木材和山货去贵州贩卖,都是些寻常货物,哪有什么违禁品?还请官爷高抬贵手,让我们过去吧!”

  “有没有违禁品,查了才知道!” 郑虎冷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屑,“给我登船检查!仔细搜,尤其是船舱底部,别放过任何角落!” 话音刚落,六名水师士兵手持钩爪,纵身跳上商队的领头船。钩爪牢牢抓住船舷,士兵们动作敏捷地翻上船板,开始翻箱倒柜地搜查。

  “将军,找到了!” 一名士兵从船舱底部的茅草下搜出一包盐巴,还有一把精制铁器,他举起盐巴,对着郑虎高声喊道:“官爷!这盐巴是蜀地官营的‘雪花盐’,铁器也是官铸的,他们肯定是走私犯!” 周泰知道,再也瞒不住了。他眼神一凛,对身边的队员低声道:“按计划行事!点燃火油,弃船毁货!绝不能让他们拿到密信!”

  队员们立刻行动起来,从船舱角落的暗格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十罐火油,拧开盖子,朝着货物和船板泼去。火油顺着船板流淌,很快就浸透了茅草,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油味。“不好!他们要毁船!” 郑虎见状,高声下令:“放箭!**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水师士兵们立刻松开弓弦,箭矢如雨点般射向商队的木船。“噗嗤!噗嗤!” 几名正在泼火油的队员瞬间中箭,鲜血染红了船板,顺着缝隙滴入江水。一名年轻队员刚要举起燧发枪反击,就被一箭射中咽喉,他捂着脖子,鲜血从指缝中涌出,倒在船板上,身体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周泰双目赤红,点燃手中的火把,猛地扔向洒满火油的货物。“轰!” 的一声巨响,火焰瞬间窜起三尺高,浓烟滚滚,遮住了整个江面。“跳江!快跳江!” 周泰大喊着,拔出腰间的弯刀,砍断连接后续船只的铁链,率先跳入冰冷的江水。江水湍急刺骨,刚一入江,周泰就打了个寒颤,可他顾不上寒冷,朝着岸边游去。

  队员们纷纷弃船,跟着跳入江中。可福建水师哪里肯放过他们,郑虎下令调转船头,朝着江面扫射弓箭,还让士兵们用长枪刺杀试图游向岸边的队员。一名队员刚游出不远,就被一箭射中后背,箭杆穿透胸膛,他挣扎着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么,最终还是缓缓沉入江底,江水中泛起一朵暗红色的血花。

  另一名队员试图爬上崖壁,手指刚抓住一根藤蔓,就被水师士兵用长枪刺穿小腿,他惨叫一声,从崖壁上摔落,坠入江中,被湍急的水流卷走,瞬间就没了踪影。老张在水中奋力游动,可他年事已高,体力不支,眼看就要被江水淹没。周泰见状,想游过去救他,可老张却摆了摆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将军… 别管我… 带密信… 出去…” 话音未落,一根断木顺着江水冲来,正好砸在老张的头上,他的身体瞬间失去力气,沉入江底。

  队员陈五水性极佳,是蜀地有名的 “浪里白条”。他身负传递情报的重任,将密信藏在贴身的油布包里,紧紧攥在手中。趁着火焰和浓烟的掩护,陈五潜入江底,避开弓箭的扫射。一根箭矢擦着他的肩膀飞过,划伤了皮肉,鲜血在水中扩散开来,引来几条食人鱼。陈五强忍着疼痛,在江底潜行片刻,浮出水面时抓住一根浮木,顺着江水漂流。

  身后传来队员们的惨叫声、水师的呵斥声,还有木船燃烧的噼啪声,每一声都像刀子般扎在陈五心上。他不敢回头,只能拼命抓住浮木,任由江水带着他向下游漂去。不知道漂了多久,陈五的体力渐渐透支,伤口开始发炎,浑身冻得僵硬,意识也渐渐模糊。

  天快亮时,陈五终于被岸边的渔民发现。渔民们看着他身上的箭伤和怀中紧紧攥着的油布包,知道事情不简单,立刻将他抬到渔船上,用棉被裹住他冰冷的身体,还给他灌了一碗热姜汤。陈五缓缓睁开眼睛,强撑着一口气,对渔民说:“快… 快送我去… 成都… 找蜀王… 有紧急情报…”

  渔民们不敢耽搁,立刻扬帆起航,朝着成都方向驶去。一路上,陈五多次昏迷,每次醒来,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确认密信是否还在。经过两天两夜的跋涉,渔民们终于将陈五送到了成都城外的驿站。陈五让驿站的驿卒快马将情报送往蜀王府,自己则因伤势过重,再次昏了过去。

  当驿卒将密信和陈五的口述情报送到蜀王府时,林宇正在作战室研究舆图。他打开密信,看到上面详细记录的福建水师布防情况,还有陈五提到的 “内部有高层泄密”,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周泰… 二十三名弟兄… 全没了…” 林宇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手指因用力而微微颤抖,捏着密信的指节泛白,“内部泄密… 又是内部泄密!赵文远、孙鹤年刚除,又冒出更高层级的内鬼,真是好得很!”

  刘子墨站在一旁,看着林宇愤怒的模样,低声道:“王爷,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陈五带回的情报显示,福建水师在瞿塘峡、巫峡都加强了布防,增设了瞭望塔和炮台,还派了巡逻队日夜巡查,我们的船队很难再从川东通行。而且,高层泄密的事非同小可,必须尽快查清,否则后续的计划都会受到影响。”

  林宇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目光转向窗外 —— 成都城内,炊烟袅袅,百姓们正在为生计奔波,可他们不知道,为了打通这条物资通道,二十三名弟兄已经永远地留在了瞿塘峡的江水中。“传我命令,厚葬周泰等弟兄,按照阵亡将士最高规格抚恤,每家发放五十两抚恤金,子女可送入军中学堂读书,由官府负责抚养。另外,让暗堂首领萧玄亲自负责调查泄密之事,重点排查水师、兵部以及与福建有往来的官员,尤其是近三个月接触过航线情报的人!”

  林宇顿了顿,走到舆图前,手指在湖广地区的岳州府重重一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至于福建水师… 既然川东走不通,那我们就从湖广入手!岳州是长江中游的咽喉,控制了岳州,就能打通与江南的联系。传我命令,新军水师加快演练,三天后,我要亲自去视察!另外,让暗堂的人密切监视福建水师的动向,一有消息,立刻汇报!”

  刘子墨躬身应道:“属下遵令!” 他看着林宇坚毅的背影,知道这场与福建水师的较量,已经不可避免。而那个潜藏在高层的内鬼,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引发更大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