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南震惊了,“我没想到你为了父亲竟然牺牲自己,我就知道你心还在沈家的!”

  沈长宇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就是倔,明明为了我们连命都不肯要,却非要同我们闹别扭闹得你死我活,你这性子啊!”

  沈星河钦佩不已,豪气放话,“你放心,等爹醒了,我们给你求情,一定让你重回沈家!”

  沈枝意:?

  谁要回沈家?

  谁的心在沈家?

  自作多情!

  沈盈袖捏紧了手里的帕子,与方楚音面面相觑。

  没想到沈枝意竟然舍得对自己下狠手。

  这倒显得她这个大女儿不孝了。

  沈盈袖勉强挤出一抹笑来,语气添了几分怅然:“到底还是二妹身子康健,性子又向来孝顺,老天见她一片赤诚,父亲一定会吉人天相。”

  说罢微微颔首,“我这病弱的身子做不了旁的,但我这几日会在佛堂诵经祈福,愿以诚心换父亲平安。”

  杜太医在一旁直撇嘴。

  说的倒是冠冕堂皇天花乱坠,真要出力的时候就互相推诿。

  他算是看清楚人淡如菊的沈大姑**真面目了!

  沈枝意苍白着脸,笑着,声音虚弱却清晰:

  “只要父亲能好,就是抽干我的血也行……”

  说完,她身子一晃,直接栽倒在地。

  沈枝意剜心救父的消息不胫而走。

  瑞香坊聚集的众人几乎都傻眼了。

  “确定剜心救父的不是沈盈袖而是沈枝意?”

  “这还有假?”回话的是杜太医的药童,他特地出来告知大家结果,“我可是亲眼目睹沈二姑娘掏出一把**,往自己心头狠狠一刀!”

  众人齐齐发出倒吸凉气的声音。

  药童比手画脚,“刹那间,血流成河,二姑娘心口一片耀眼的血红,我跟着太医行医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流这么多血,真是悲壮啊……”

  王兴和楚慕聿坐在香坊后院,听着药童绘声绘色。

  王兴眉心突突乱跳,“这杜太医的药童不去当说书先生可惜了,楚大人……”

  他一扭头,发现男人已经沉着脸掀开门帘大步流星离开了。

  王兴一脸懵逼,“哎,楚大人怎么就走了?他赢了银子还没结算呢!”

  前院还在沸腾。

  “我没想到竟然会是沈枝意这个平日里被称作大逆不道的挺身救父。”

  “沈盈袖竟然说自己身子弱生病了?我太失望了。”

  有人扼腕叹息,“我押了沈盈袖五百两银子,本想赢了钱给我家九姨娘买几盒新出的香料,沈盈袖怎么不争气呢?”

  “早不病晚不病,偏偏爹出事了她跟着病,我看她就是怕死!”

  “谁不怕死呢?你没听到小药童说吗?血流成河啊……沈枝意的性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呢!”

  “唉,高洁才女,呵呵!”

  ……

  王兴踱步出来,高声道:“各位,胜负已分,该分银子了!”

  在一片唉声叹气中,有一个人如同石化一般呆立在原地。

  秦弄溪浑身僵硬得像一块岩石,只有眼珠子在迟钝的转动,转向彩儿:

  “彩儿……你刚才听清了吗?我们赢还是输?”

  彩儿脸色苍白如纸,惶然发抖,“三、三姑娘,我们输了……”

  秦弄溪眼前一黑,往地上栽倒。

  她的两千两银子……

  秦府。

  老张带着银票回来,一脸兴奋:

  “各位主子大喜,咱们押中了,一比一百!”

  曾太夫人高兴的猛然站起身子,“嗨!我就知道枝枝拎得清!”

  秦明州和秦明德压制不住内心的喜悦,眼里的兴奋溢出。

  王氏和丘氏高兴的直点头。

  秦秋池和秦泽兰互相握住了对方的手。

  秦时望有些担心,“我听说枝枝流了许多血……她怎么样了?”

  对啊!

  沈枝意孤注一掷剜心救父博得名声,可是她万一出事怎么办?

  秦家众人顿时从狂喜中回过神来,都变得一脸焦虑。

  老张笑呵呵的安慰,“诸位主子放心,表姑娘好的很,她很快就要回秦府了……”

  沈府。

  云锦端上汤碗给沈枝意,“二姑娘,这是杜太医开的补血药方,你喝两口。”

  沈枝意百无聊赖的看了一眼,“搁着,凉点再喝。”

  话音刚落,门被推开。

  楚慕聿身影欣长,将门几乎全部堵住,携裹着冷气从外边席卷进屋。

  云锦吓得差点把手里的药碗打翻,“楚、楚大人……这是姑**闺房,外男,额,外男不得……”

  楚慕聿扫了一眼,伸手接过她手里的药碗,“出去。”

  云锦看了一眼沈枝意,后者冲她微微点头。

  她急忙慌不择路的夺门而出。

  今儿的楚大人脸上尤为冰冷,害得她腿肚子发抖。

  随山一把拉住她,“去哪儿?我听说西市今天有杂耍表演,去不去?”

  云锦眼睛一亮,点头如捣蒜,“去去去!”

  屋内,沈枝意看着楚慕聿,抽了抽鼻尖,语气娇怜,“楚大人来了。”

  楚慕聿撩袍将药碗送到她唇边,目光却落在她半敞的衣领上。

  入眼雪嫩,映在他瞳孔里却让他的眸色更暗。

  “你一向喜欢穿成这样勾引旁的男子吗?”

  他的声音发硬。

  沈枝意垂眸,察觉到自己的穿着,却并不慌张,甚至收了方才的魅色,瞳孔转而微凉。

  “楚大人似乎忘了,这是我的闺房……我在自己房里穿什么是我的自由。”

  “别说是我自己房里,就算是在外边,我穿什么样子也是我的自由。“

  楚慕聿眉头微蹙,“二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只是想说,她这幅模样太撩人。

  他不想让旁的男人看到。

  可是他凭什么说呢?

  他又不是她的谁。

  沈枝意甚至想不起他是谁。

  他在边疆谈判之际,听说安王世子要上沈家提亲,便不顾暴露行踪的危险赶了回来。

  他不知道要嫁的那个人是沈枝意还是沈盈袖。

  他只知道,倘若是沈枝意,他会阻止。

  只可惜,沈枝意似乎总觉得他对沈盈袖有特别的感情。

  她并不在乎他的权势,甚至没有在乎他的皮囊。

  她只想勾着他,玩着他。

  他看得一清二楚,所以他无法说出口。

  “楚大人是不是想起京中那些传闻来了?”沈枝意的唇角噙着讥讽的弧度,“沈家二姑娘抛头露面,早就没了贞洁和名声,有的只是一团烂泥般的人生。”

  “二姑娘!”楚慕聿霍然起身,压下心中的火气,低头缓声,“楚某……算了,楚某是来看你的伤的。”

  他仿佛刚刚才想起来,他是听到药童夸大其词的形容,一时心焦才过来的。

  至于她心中固有的成见,也并非他指天发誓说他不是那个意思就能解决的。

  沈二姑娘如果像京中那些天真的世家贵女那般好骗,他早就指天立誓了。

  沈枝意的哼笑声仿佛弥天春雾,在屋子里避无可避,直直网住楚慕聿的思绪,“多谢楚大人关心……”

  她突然直了直上半身,伸手攀伤楚慕聿的胳膊,将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绷带处。

  灼热的呼吸漫上他的瞳眸:“楚大人要看看我的伤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