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镇国公柳湖加快脚步离开,端木离目光一怔。

  又想到之前赵羽称定国公先行一步...

  迟疑片刻,溧阳侯还是露出歉意:“武安侯,我忽然想起来,我有个朋友在前面等我,恐怕是...”

  赵羽也不恼,笑道:“无妨,既是有约,溧阳侯先行便是。”

  “海涵,海涵。”拱了拱手,溧阳侯加快脚步离开。

  王顺等随从的人上前,迟疑:“侯爷?”

  这好端端的,自家侯爷怎的好像被排斥了?

  赵羽也不意外,轻语:“被排斥也正常,若非我,宁远侯等人都改朝换代了,若非我,许慎也不会被夷三族,平南侯等三家侯府,也不会没落为伯府。”

  “八家世袭侯爵府,我赵家新晋,两家没落,溧阳侯家半死不活,而剩下四家,如今俱化作飞灰。”

  “虽然大虞的兵权依旧还在且未曾减少,但是对于勋贵一系而言...失去了足足四家侯爵府,谁够资格担任领头羊用以保证勋贵一系的利益?且,四家侯府遗留下的兵权,有多少能回到勋贵之手?又有多少会落入皇家。”

  言罢,赵羽微微摇头不再开口。

  王顺等人互相看一眼,也默默无言。

  “行了,疏远就疏远吧。”赵羽浑不在意。

  只要他赵羽手中的兵权没出问题就行。

  再度上朝而去。

  赵羽上朝的次数不算多...之前每次到达宫门,都是和大批勋贵一起,而这一次,赵羽却略显孤单的,孤身带着随从靠近了宫门。

  排队入宫的小官瞧见赵羽,慌忙见礼。

  “武安侯。”

  “见过武安侯。”

  赵羽很是客气的还礼:“诸位和本侯同殿为臣,不必如此。”

  而后插队便进了皇宫。

  附近的小官又开始排队。

  “武安侯又来上朝了...这是第三次还是第四次来着?”

  “每次武安侯上朝,就是要加官晋爵,羡慕。”

  “有什么好羡慕的?要不是武安侯之前凿穿了许逆,我们今天能不能上朝还是两说呢...也不知当时死了多少人,都这么多天了,如今我在这宫门之处,依旧还能嗅到血腥味。”

  .....

  威宁殿

  赵羽到威宁殿后,此地已经聚集了十余勋贵...先行的溧阳侯镇国公等人,都在。

  瞧见他,那些勋贵当做没见到他。

  赵羽眼眸一挑,也不上前自讨没趣,走到角落,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另一边

  柳湖带着复杂的眼神看一眼赵羽,低语:“宁远侯还未死吗?”

  夏煜叹了口气,不忍:“我昨儿去看了,没呢,身上没多少好肉,血肉模糊的...按照陛下的要求,三千六百刀没满之前,他难得解脱。”

  柳湖也闪过不忍:“成王败寇,输了,认输就是,何必非要激怒陛下,如今我们想给他一个痛快都没机会。”

  此地勋贵互相看了看,不管心里怎么想的,尽皆都露出了一抹不忍和悲痛。

  溧阳侯有些难以共情...也知道自己演不好戏。

  想了想,溧阳侯迟疑:“两位国公,顷刻间,四座侯府成为过去,我勋贵一系,以后该何去何从?”

  两位国公看了看,尽皆变得落寞:“我勋贵一脉,要没落了...陛下此番名正言顺尽收宁远侯手中兵权,平南侯等三家侯爵府的兵权,大半也要落入陛下之手。”

  “哪怕陛下为了安稳勋贵一系取出一部分兵权送还,却也...”

  越说,两位国公约是消沉。

  溧阳侯迟疑一会儿,还是低语:“不是还有两家侯府吗?”

  大虞八家世袭侯爵,如今....加上端木家和赵家,还有四家。

  两位国公叹一口气不说话。

  溧阳侯心脏一紧,又试探:“那,两位国公,尚能饭否?”

  柳湖夏煜看着溧阳侯的目光变得古怪。

  片刻后,柳湖摇头:“国公之爵,已是人臣爵之极致,世袭国公,更已封无可封。”

  溧阳侯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镇国公定国公家,已经走到了尽头,两位国公在勋贵一系,更多的起着一种精神图腾的存在。

  让两位国公家出面成为领头羊...封无可封的国公府,如何能出面?

  怪不得分明有世袭国公,结果勋贵的实权领头羊一直都是侯爵府邸。

  不由得,溧阳侯也开始唉声叹气。

  ......

  后宫

  虞帝已经起了床,靠在床沿边,拿着一封密折正在查看。

  沐全忠上前,小声:“陛下,如您所料,武安侯似乎被勋贵一系疏远了,镇国公定国公等勋贵一系,情绪尽皆颇为消沉。”

  虞帝合上密折:“一众先帝无法解决的勋贵之患,如今却在朕的手中得以解决,勋贵手中的兵权,更是回到朕的手里,大伴,你说,这是不是好事。”

  “陛下天威。”沐全忠立即奉承。

  然而...

  虞帝却叹气:“八家侯爵府,武安侯赵家如今被勋贵疏远,溧阳侯府不得出仕,两家没落,剩下的四家,如今纷纷化作飞灰....不是什么好事啊。”

  “陛下,奴婢听不明白。”沐全忠茫然。

  虞帝沉默片刻,轻语:“侯府众多,就有竞争,也因为有着竞争,再废物,也总比常人强,知兵,能带兵,兵也能打仗...如今,只剩下武安侯一家,不管此时勋贵如何疏远武安侯,大势之下,他们迟早会选择靠拢朕的武安侯。”

  “朕的确收拢了兵权,可那又如何呢?朕忙于国事,无法亲自掌兵,这兵权,总是要交给旁人替朕操持,领兵之武将,天然的立场就要靠近勋贵一系。”

  沐全忠越发疑惑。

  虞帝沉默片刻,淡声:“如今的侯爵府,唯有武安侯显赫,对于武安侯而言,不管他的子女如何不成器,都不会有人能和他的子女争权夺利...以后就算武安侯的子孙是个愚不可及的蠢物,权力,依旧在他赵家。”

  沐全忠愣了愣,面容瞬间煞白。

  他明白了...没有人能和赵羽争,一旦赵羽的后代是废物,大虞的兵就完了。

  “可恨啊,朕只想剪除尾大不掉的宁远侯,平南侯等三家,何必掺和起来,还提什么唇亡齿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