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九章 晚晴有个条件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小的,用上等和田玉雕刻的龙形玉佩,放在了绣架上。

  “我给你一个机会,做那头龙。从此,天下粮仓,尽归你掌。你,干不干?”

  苏晚晴看着那枚玉佩,又看着眼前这个气势逼人,仿似要将整个天下都踩在脚下的男人,她沉默了。

  许久,她忽然笑了,笑得百花失色。

  “郡王的生意,晚晴接了。不过,晚晴有个条件。”

  “说。”

  “我要你,陪我下完这盘棋。”苏晚晴指了指一旁的棋盘,“你若赢了,我苏家上下,包括我,都任你差遣。你若输了,你我之间的生意,只谈利益,不谈其他。”

  西山,秘密工坊。

  楚明的身体,在林巧儿的精心调理下,已经恢复了七八成。他甚至能下床,在工坊里四处走动,时而与了尘大师探讨机关之术,时而与姥姥、青霓,了解这些年外界的变化。

  他好比一块干涸的海绵,疯狂地吸收着一切。

  他的帝王之气,与日俱增。

  这天,林巧儿为他做完最后一次针灸,却锁紧了眉头。

  “怎么了?”楚明问道。

  “你的身体,已无大碍。但你的神魂,因为沉睡太久,始终有一丝裂痕无法弥合。长此以往,恐影响心智。”

  林巧儿的声音带着一丝忧虑,“除非,能找到传说中,生长于昆仑之巅,三百年才开花一次的‘九转还魂草’,以其花蕊入药,方可万全。”

  昆仑之巅九转还魂草。

  消息传回江南。

  楚现与苏晚晴的棋局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棋盘之上黑白两子,绞杀正酣。

  苏晚晴的棋风凌厉而刁钻,处处设险步步紧逼。

  而楚现则大开大合,看似处处被动却总能在最危急的时刻,落下扭转乾坤的一子。

  就在楚现即将落子锁定胜局之时。

  七王爷赵旭的信使如一道旋风,冲进了苏家宅院。

  信使脸色惨白声音嘶哑只说了一句话。

  “殿下,宫里传出消息,皇帝疯了!”

  “他下旨以‘通敌叛国’之罪,将林家满门押赴天牢!将萧北辰麾下三万将士的家眷全部收押!”

  “他要在雁门关前当着萧北辰的面,斩其亲族诛其家小!”

  “禁军和东西厂的番役已经出动了!”

  苏晚晴手中的棋子,“啪”的一声掉落在棋盘上,将原本的棋局彻底打乱。

  楚现没有去看那被打乱的棋局,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院中那棵枝繁叶茂的百年古树。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身旁的一根石质栏杆。

  “咔嚓。”

  坚硬的石栏,在他的掌中,无声无息地,化为了齑粉。

  苏晚晴看着楚现的背影,那被捏碎的石栏粉末,正从他指缝间簌簌落下。她从未见过如此内敛,却又如此骇人的怒火。

  这怒火,不咆哮,不嘶吼,却仿似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足以将整个天地都烧成灰烬。

  “你要回京都?”苏晚晴站起身,走到他身旁。

  “不。”楚现转过身,脸上的怒意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比千年寒冰更冷的平静,“他想逼我现身,逼我自投罗网,我偏不让他如愿。他想玩火,我便让这场火,烧得再旺一些。”

  他看向那名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的信使。

  “告诉七王爷,三件事。”

  “第一,散布消息。就说我已得西山宝藏,不日将起兵南下,直取江南,裂土封王。”

  “第二,让他联络汇通钱庄和江南所有与我们有生意往来的世家,放出风声,三日之内,所有‘安北雪盐’和‘顾氏佩刀’的价格,再降五成。我要让那些还在观望的墙头草,彻底倒向我。”

  “第三,”楚现顿了顿,声音压得极低,仿似来自九幽,“让他派人,去接触一个人。东厂督主,魏忠贤。”

  “魏忠贤?”信使和苏晚晴同时一愣。

  魏忠贤,皇帝赵渊最忠心的一条狗,为人阴狠毒辣,权倾朝野,东西两厂的番役,皆听其号令。这次抓捕林家和将士家眷的,正是他手下的得力干将。

  让他去接触魏忠贤,无异于与虎谋皮。

  “告诉魏忠贤,”楚现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他想要的东西,我能给。无论是钱,还是权,甚至,是这大乾的半壁江山。”

  信使不敢多问,领命而去。

  苏晚晴看着楚现,那双美丽的凤眼里,写满了不解:“你到底想做什么?魏忠贤是皇帝的爪牙,你拉拢他,就不怕被他反咬一口?”

  “狗之所以忠心,是因为主人给的骨头足够大。”楚现重新坐回棋盘边,随手将那些散乱的棋子,一颗颗捡回棋盒,“当有一根更大,更香的骨头出现时,狗,是会换主人的。赵渊已经疯了,他这条疯狗,也快要被逼疯了。而一个疯了的太监,能做出的事情,往往比一个疯了的皇帝,更有趣。”

  京都,天牢。

  林德正蜷缩在阴暗潮湿的角落,浑身是伤。他不是硬骨头,在东厂番役的酷刑之下,他什么都招了,又或者说,番役让他招什么,他就招了什么。

  “罪臣林德正,勾结安北郡王楚现,意图谋反,罪证确凿……”

  魏忠贤坐在太师椅上,兰花指捻着一份刚刚用刑逼出来的供状,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他身旁,一个年轻俊美,却面色阴柔的小太监,正为他轻轻捶着腿。

  “干爹,这下咱们可算立了大功了。等雁门关那边当着萧北辰的面砍了那些家眷的脑袋不怕他不反。他一反咱们就能名正言顺地,接管整个北境的兵权了。”

  魏忠贤“咯咯”地笑了起来声音尖利刺耳:“小宝啊,你还是太年轻。咱们家要的是兵权吗?咱们家要的是这天下,再也没有人敢跟咱们家说一个‘不’字。”

  就在这时,一名番役匆匆入内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魏忠贤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让他进来。”

  片刻后,一个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的黑衣人被带了进来。

  黑衣人没有说话,只是将一个木盒放在了魏忠忠贤面前。

  魏忠贤示意小太监打开。

  木盒里,没有金银只有两样东西。

  一张纸和一块令牌。

  纸上详细记录了魏忠贤自入宫以来,所有贪墨、受贿、结党营私的账目精确到每一笔银子的来龙去脉,甚至包括他暗中培养的那些义子在朝中担任何职,背后又与哪些大臣有勾结。

  这份账比他自己记得都清楚。

  魏忠贤的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背。

  而那块令牌,更让他瞳孔骤缩。

  那是前朝东宫的太子亲卫令,见此令如太子亲临。

  “你家主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