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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晚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那双明亮的眸子里带着恼怒,却更多的是心疼。

  “你管我!”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眶又开始泛红。

  这个**,刚醒过来就开始操心她瘦不瘦的问题。

  他知不知道自己差点就永远醒不过来了?

  “晚晚。”

  晏少游在旁边实在看不下去了。

  他端着水杯,修长的手指在杯壁上轻抚。

  “你先让他歇会儿,他刚醒。”

  苏晚这才猛然惊觉自己太激动了。

  她用力咬了咬下唇,努力平复着狂跳的心脏。

  “对,你休息,我不吵你了。”

  她的动作瞬间变得小心翼翼。

  轻柔地把他的手塞回被窝里,仔细掖好被角。

  “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她刚想起身,手腕却被人一把拉住。

  力道很轻,轻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但她还是瞬间停住了所有动作。

  陆时衍闭着眼,英挺的眉头微微蹙起。

  似乎在积攒着身体里仅剩的那点力气。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但轮廓依旧深邃立体。

  半晌,他才又睁开眼。

  那双向来冷峻的黑眸此刻沉静如水,专注地看着她。

  眼底有着她从未见过的脆弱和依恋。

  “陪我。”

  苏晚的眼圈瞬间又红了。

  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又掉下来。

  她哪儿也不想去。

  她只想守着他,看着他,确认他真的还活着。

  “好。”

  她重新坐下,反手紧紧握住他的手。

  掌心相贴的温度让她稍稍安心。

  “我不走,我就在这儿。”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珍贵的东西。

  晏少游看着这一幕,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

  他默默地退了出去,修长的身影在门口停顿了一下。

  最终还是轻手轻脚地带上了门,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陆时衍再次闭上了眼,似乎又睡了过去。

  但他攥着苏晚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虽然无力,却固执地不肯放开她。

  苏晚就这么坐着,一动不动。

  她看着他安静的睡颜,心里五味杂陈。

  疲惫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她眼皮沉重得厉害。

  可她不敢睡。

  她怕一睁眼,这又是一场梦。

  怕他又变成那具冰冷的,没有心跳的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

  “吱呀——”

  门被轻轻推开。

  靳冬冬探头探脑地进来,怀里还小心翼翼地抱着个什么东西。

  他看到苏晚,那张年轻的脸上瞬间露出惊喜的表情。

  刚想说话,又赶紧捂住了嘴,紧张地指了指床上。

  苏晚轻轻摇摇头,示意陆时衍没事。

  靳冬冬这才松了口气,抱着怀里的“小包裹”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是安安。

  小家伙睡得正香,粉嫩的小脸蛋上还挂着一串晶莹的口水泡泡。

  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偶尔颤动两下。

  “晚姐,安安饿了,哼唧了半天。”

  靳冬冬压低声音,生怕吵醒床上的人。

  “念念刚喂完奶,睡着了。”

  苏晚连忙起身,小心翼翼地接过女儿。

  小家伙在她怀里拱了拱,似乎闻到了熟悉的奶香味。

  小嘴儿无意识地咂巴了两下,发出轻微的“吧唧”声。

  苏晚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

  床上的陆时衍,眼皮忽然动了动。

  他再次睁开了眼。

  这次,他的目光没有落在苏晚身上。

  而是直勾勾地盯着她怀里那个小小的、粉色襁褓。

  他的瞳孔瞬间收缩,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那张向来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从未有过的震撼和柔软。

  “安安?”

  “是,是安安。”

  苏晚的声音有些哽咽。

  她把怀里的小家伙往陆时衍面前送了送。

  安安已经快一岁了。

  在空间里养得白白胖胖,穿着粉嫩的小兔子连体衣。

  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床上的爸爸。

  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特殊的气息。

  小手不安分地挥舞着,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陆时衍的目光,牢牢锁在女儿精致的小脸上。

  那双向来冷漠的黑眸此刻柔软得一塌糊涂。

  他的手指在被子上艰难地挪动。

  苏晚看懂了他的渴望。

  连忙将安安的小胖手,轻轻塞进他的掌心。

  一大一小,一糙一嫩。

  强烈的对比让人心酸。

  陆时衍的手指微微收拢,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女儿的食指。

  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

  他干裂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似乎还想说什么。

  却因为太过激动而发不出声音。

  “慢点。”

  苏晚连忙按住他的肩膀。

  “你别急,慢慢来。”

  她的眼眶又红了,声音轻得像羽毛。

  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靳冬冬抱着陆念,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晚姐,念念也醒了。”

  小蓝兔子连体衣的小家伙也来了。

  陆时衍的视线从女儿转向儿子。

  当看到那张和自己如出一辙的小脸时,他的呼吸瞬间停滞。

  念念比安安更像他,眉眼间已经有了他的冷峻轮廓。

  此刻正睁着一双黑亮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男人。

  “念……念……”

  陆时衍的声音彻底哑了。

  他想叫儿子的名字,却发现自己连这两个字都说不完整。

  太激动了。

  激动得整个人都在颤抖。

  陆时衍缓缓闭上了眼睛。

  一滴浑浊的泪水,顺着他瘦削的眼角,悄无声息地滑入鬓发。

  这个向来冷酷强势的男人,此刻脆弱得像个孩子。

  苏晚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揪住。

  “陆时衍。”

  苏晚俯下身,红唇贴近他的耳朵。

  温热的气息轻抚过他的耳廓。

  “我们一家人,一直都在一起。”

  “他们都在等你醒来。”

  陆时衍的眼睫毛剧烈地颤抖着。

  他没有力气回应,但苏晚知道,他听懂了。

  那颗紧绷的心,终于稍稍放松了一些。

  接下来的几天,像是一场漫长而艰难的拉锯战。

  陆时衍醒了,但身体虚弱到了极点。

  赵司令得知消息后,几乎是立刻就派了基地最好的医生和营养师过来。

  各种珍贵的药剂、流水般地送进这个小院。

  整个基地的高层都在关注着这里的情况。

  但最管用的,还是苏晚。

  陆时衍的身体就像一个破了洞的桶,生命力在缓慢但持续地流逝。

  苏晚每隔三天,就要透支一次自己。

  为他注入那股乳白色的治愈光芒。

  晏少游每次都守在旁边。

  他看着苏晚一次次脸色惨白,摇摇欲坠。

  却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

  只能在她即将倒下时,及时地扶住她。

  那种无力感几乎要将他逼疯。

  “晚晚,你不能再这样了。”

  又一次治疗结束后,晏少游扶着苏晚回到隔壁房间。

  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和深深的心疼。

  “他已经在好转了!你这样下去,不等他痊愈,你自己就先垮了!”

  苏晚靠在床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都没有一丝血色。

  怀里还紧紧攥着那个红豆的玩偶。

  冰凉的触感让她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我没事。”

  她低声回应,嗓子哑得厉害。

  “我能感觉到……它在变强。”

  是的,确实在变强。

  第一次救陆时衍时,那种灵魂被抽离的痛苦,让她几乎死去。

  而这一次,她虽然依旧虚脱,但意识却是清醒的。

  那股治愈的力量,不再是单纯地从她体内抽取。

  而是像……像她身体里原本就有的东西,被唤醒了。

  她想起红豆消失前,那句稚嫩却坚定的话。

  “红豆本来就是因为主人才存在的呀。”

  也许,这股力量本来就属于她。

  红豆只是帮她提前觉醒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