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玉总觉得这次相见,顾席清变了许多。

  尽管她说话如常,身体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可他就是觉得不对,他无法表述那种感觉。

  也许是她那双看似平静的眼睛深处,总是藏着他难以读懂的情绪,晦涩又悲伤,他只是触碰一角,便仿佛被吸入万丈深渊,那种让人喘不过气来的绝望扑面而来。

  如今的顾席清像是空心的,风一吹就会消失。

  伤心死、睡死......

  或许,这并不是什么玩笑话。

  沈若玉反手握着她的手,暗自运转内力让自己的掌心发烫,将温度传输过去,试图这样能缓解她的异常。

  “你疼吗?”

  半响,顾席清才问出这话来。

  她不敢去看他的眼睛,生怕看一眼,他就会消失在她面前,就跟过去她所见到每一次都一样。

  “你怎么了,阿清,你怎么了?”

  沈若玉一下子便发觉她的不对劲,她眼睛无神,整个人似在发呆可身体却在颤动。

  他摇晃了她数下。

  才看到她眼神变得清明,只是精神却是格外差劲,连唇色都白了几分。

  他再次认真发问,“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顾席清不明所以,一脸无辜茫然,仿佛不知道方才自己在做什么。

  “你刚刚在发抖。”

  “啊?”顾席清也觉得有些奇怪,“我没有啊,我只是低头没看你。”

  “不,你在发抖。”

  沈若玉神色很是严肃,甚至严肃到有些吓人的程度,他握着她的手忍不住用了些力,连内力运转都疯狂了些。

  顾席清觉得自己的手要被烧着了。

  “好烫,你放开我......”

  “告诉我,你怎么了?”

  他说的是他发抖,还总是恍惚不记得刚刚发生了的事情。

  “你先放开我,我的手快要被你烧着了。”

  哪有人这么用内力的。

  沈若玉这个时候才恍然发现自己似乎太用力了些,温度太高,她的身体如今不过一个没有内力的闺阁女子,确实受不住。

  但他仍旧没有放手,他看向她,“不要骗我,将你的事同我说清楚,我就放。”

  “好,我答应你。”

  随着她的话落,沈若玉也随之松手。

  只是那目光却仍旧紧紧落着她身上,像是在等她的回话。

  “其实,我有病。”

  “嗯。”

  “准确的说,是我疯了。”

  沈若玉微微皱眉。

  “沈若谨让人给我看过,太医说我心思太重,已经严重影响生活,刚开始只是打不起精神,到后来,我吃饭手会抖,有时候睁眼还在院子秋千上,下一秒就回到床榻上了,宫里的人都在传我被什么脏东西缠住了,得驱邪才能好。”

  就差给她请祭司来跳大神了。

  说到驱邪,顾席清忍不住笑出声来。

  沈若玉:“你是因为......我?”

  “你死得那么吓人,或许,我真可能是被什么邪祟缠住,这才得了这种病,我只是没想到,换了个身体我竟还是这样。”

  这确实是有些奇怪了。

  其实刚来时,她确实没怎么发作过,可先是看到君离尘,后又接连看到沈若弱和沈若玉,情绪过于激动她才复发。

  沈若玉却是笑不出来。

  他抬手攥住她的手腕,然后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左胸上,那跳动的心脏仿佛透过衣料,将温度传到她的掌心。

  他说,“阿清,我是真的。”

  我们都活过来了,一切都重来了

  “我知道。”

  “你不知道。”

  沈若玉看她的眼神仿佛要将她烧出个洞来,顾席清却是突然悲从中来。

  她侧过头去,不想看他。

  沈若玉却将她的头扭转过来,然后轻轻抱住她。

  顾席清将头靠在他的颈窝处,声音极轻,“我真的很讨厌粉色扶桑花......”

  它仿佛承载了所有噩梦,一旦出现,就意味着无尽的灾祸。

  半个时辰后

  顾席清躺在沈若玉的怀里,手上也没停,她拿着他散落的青丝,有时候绕着手指上玩,有时候拿两撮打结。

  通过半个小时沈若玉的讲解。

  她算是搞清楚这个世界大致情况了,这里跟她们所在的世界看似一样,但很多都变了,君宁棠不再是女扮男装,而真正是个女子,她的身份还是将军,可临业楼却不是她跟顾席清所创,而是直接变成了顾席清一人的。

  沈家夫妇不再对沈若玉虚情假意,而是真心相待,她说是两夫妻的掌上明珠完全不为过,真真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

  而沈若玉也没有那个被关在东林园的妹妹了,沈若弱倒是还是那个不闻不问的沈家大小姐。

  越听,顾席清越能确定一件事。

  这里才是酒七写的小说世界,它离开时所说的修正剧情,原来是这个意思。

  这时,只听沈若玉突然发问,“你还想当皇帝吗?”

  “想。”

  “哪怕前世输得那么惨烈,你还要再来一次?”

  顾席清一下子坐直,“什么叫输得那么惨烈,若不是君离尘那个**人重生开挂,我会输?笑死了。”

  “什么叫,开挂?”

  “就是用卑劣手段作弊。”

  “那他确实是开挂。”说着,沈若玉将人重新拉入自己怀里,他指尖从她的额头划到鼻尖,最后到嘴唇,一路下滑,“不过阿清,你想让我帮你吗......”

  顾席清咽了咽口水,她只觉得他的手指烫得吓人,每划过她皮肤一寸,都让人无端觉得身体热上了几分。

  深吸两口气,心道:差点被他带偏。

  她伸手拽住他的衣领,“你占了我的身份能力,鸠占鹊巢的你现在却说,帮我?沈若玉,你未免有些太不要脸了。”

  拿着她的东西,还问想不想要他帮她。

  “那你......”要吗?

  顾席清直接亲上去,堵住了他的话音。

  趁她现在还有好心情,最好别说话。

  她也很气自己的身份没了这件事的,这个不要脸的酒七,搞的什么鬼东西,竟然想让她来当恶毒女配,当那个表面娇弱无辜,实则心如毒蝎的绿茶二小姐。

  她当反派当的好好的,不想转行谢邀。

  难道就因为她失败了一次?

  不准不准!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