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林雪眼中那近乎绝望的期盼,姜末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他何尝不想让她立刻记起一切?

  记起雨林的湿热,记起并肩的温暖,记起那些被抹去的时光?

  可他……无能为力!

  这种无力感,比面对任何猛兽都要沉重。

  “我……”姜末的声音干涩,充满了挫败。

  不对!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他脑海的混沌!

  他想起来了!

  在冰川7号,除了那个沉默的录音机,还有另一样东西!

  “等等!”

  姜末猛地低喝,迅速在黑暗中摸索起来。

  他从身上摸出一块、方方正正、带着金属凉意的物体——那块奇特的“电池”!

  他上次握住它时,那些尘封的、模糊的记忆碎片如同被擦亮的镜片,瞬间变得清晰无比!

  虽然只闪现过一次(关于杨真真消失的画面),但那份力量是真实的!

  “死马当活马医!”

  姜末咬牙,将这块“电池”塞进林雪冰凉的手中,语气带着孤注一掷的急切,

  “拿着这个!握住它!试试看!我上次……用它看到了一些记忆碎片!也许……也许它对你也有用!”

  林雪茫然地看着手中这个冰冷的金属方块,它毫不起眼,甚至有些丑陋。

  “这东西……真的有用?”

  她的声音充满了不信任和虚弱。

  “我不知道!”姜末回答得异常坦诚,

  “但这是我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办法!握紧它!集中精神!试试!”

  林雪看着姜末在黑暗中焦急而坚定的眼神,那里面燃烧着最后一丝希望的火苗。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握住了那块“电池”!

  刹那间!

  林雪的身体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猛地一僵!

  双眼在黑暗中骤然睁开,瞳孔放大到极致,里面充满了无法形容的、纯粹的惊恐!

  她的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被扼住般的抽气声,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握着“电池”的手剧烈颤抖,仿佛那东西滚烫无比!

  “林雪?”

  姜末惊骇地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你看到什么了?!”

  林雪没有任何回应,整个人仿佛被拖入了另一个维度,只剩下无法抑制的剧烈颤抖和急促到可怕的喘息。

  她看到的景象显然超出了她承受的极限!

  时间在黑暗中仿佛凝固。姜末心急如焚,却又不敢强行打断她,只能紧紧扶着她,感受着她身体的冰冷和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几分钟,却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林雪紧绷的身体才猛地一松,如同虚脱般瘫软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她几乎是甩脱般将那块“电池”塞回姜末手中,仿佛那是什么剧毒之物。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姜末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凝重。

  他已经给她打过预防针,描述过雨林崩塌和像素化消散的恐怖景象。

  按理说,重现那个画面虽然震撼,但不该让她恐惧到如此失态的程度!

  林雪靠在舱壁上,胸膛剧烈起伏,眼神涣散,仿佛灵魂还未完全归位。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用颤抖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嘶哑道:

  “末……末日……崩塌……像素点……消散……都……都看到了……”

  姜末眉头紧锁,这不足以解释她的反应!

  “不止这些,对不对?”

  他敏锐地追问,声音低沉而紧迫,“你还看到了别的!更……更可怕的东西?”

  林雪猛地抬头,在昏暗中死死盯着姜末,眼中残留的恐惧几乎要溢出来。她艰难地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种梦呓般的破碎感:

  “不……不止一个……不止一个画面……不止一个崩塌……”

  “我看到了……很多次!同一个地方……同一个世界……崩塌了一次又一次!”

  “每一次……都……都不一样……但结局……都是像素点……都是……湮灭!”

  “还有……别的世界……别的时空……也在崩塌……同样的……循环……”

  姜末如遭雷击,瞬间僵在原地!

  一股刺骨的寒意,比这冰川7号舱体更冷,瞬间从他的脊椎骨窜上头顶!

  同一个时空,崩塌了很多次?

  不同的时空,也在经历同样的崩塌循环?

  林雪的描述,像一把冰冷的钥匙,狠狠捅开了姜末脑海中那扇名为“循环”的、沉重而模糊的大门!

  他之前只是从录音里听到这个词,知道它与“火种协议失控”有关,但从未真正理解其含义。

  现在,林雪通过“电池”看到的景象,将这个抽象的概念,具象成了最恐怖的画面——

  无数次的毁灭轮回!

  这解释了林雪为何反应如此剧烈!

  她看到的不是一次性的灾难,而是永恒的、重复的、看不到尽头的死亡循环!

  目睹一次毁灭已是地狱,目睹无数次相同的毁灭在眼前上演……那足以摧毁任何人的心智!

  排除所有不可能……剩下的,无论多么荒谬,都可能是真相!

  “循环……”

  姜末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原来……这就是‘循环’……”

  一股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绝望感瞬间攫住了他。

  如果一切都在循环,那么他此刻的努力、寻找、挣扎……意义何在?

  是否也早已在某个“循环”中上演过无数次?

  最终都归于同样的湮灭?

  他的方向……真的对吗?

  他拼尽全力抓住的线索,会不会本身就是“循环”的一部分,是引导他走向既定毁灭的诱饵?

  前所未有的迷茫和寒意笼罩了他。

  他感觉自己像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冰窟,四周都是光滑的、无法攀爬的绝望之壁。

  舱体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沉重的绝望如同实质的黑暗,压迫着两人的神经。

  林雪蜷缩在角落,身体还在微微发抖,显然还未从那恐怖的循环景象中恢复。

  姜末则像一尊冰冷的雕塑,站在原地,眼神空洞地望着无边的黑暗。

  唯一的好消息,或许就是在这片令人窒息的绝望中,他不再是一个人。林雪的存在,她看到的景象,本身就是一种印证和分担。

  虽然代价巨大,但他们终于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共同面对这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

  不知过了多久,姜末眼中那短暂的迷茫和绝望,被一股更加深沉、更加决绝的火焰取代。

  他猛地挺直了脊背,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种斩断退路的冰冷坚定:

  “不管有多难接受,这就是我们面对的现实!”

  他看向林雪的方向,

  “崩塌,循环……这些词背后的真相,我们必须挖出来!”

  “如果我们不去找,不去拼,就永远只是棋盘上任人摆布的棋子!我受够了!”

  “我不知道‘火种协议’是什么,不知道‘他们’是谁,但我知道——被困在这里,被蒙在鼓里,被一次次推入毁灭的循环,这绝不是我要的结局!”

  他还有一句没说出来:

  为了芊芊!

  了证明她的存在!

  为了找回所有被抹去、被循环吞噬的真实!

  林雪听着姜末斩钉截铁的话语,感受着他话语里那股不屈的意志,心中的恐惧似乎被驱散了一丝。

  她扶着舱壁,艰难地站了起来。

  姜末说的对,沉溺在恐惧中毫无意义。

  真相再残酷,也比被蒙在鼓里当待宰的羔羊强!

  就在这时——

  “滋啦……滋啦……”

  一阵突兀的、带着强烈电流干扰的杂音,猛地从舱体角落那台早已被判定为废铁的录音机里响起!

  紧接着,一个断断续续、失真严重、充满了极度紧迫感的声音响起:

  “走……快走!”

  “不要……相信他们!”

  “不要……相信……你看到的……一切!”

  (ps:下班晚了,更新晚了一点儿!抱歉各位义父。)

  (另外最近书的成绩很差,日收不够就只能要饭了,_(:з」∠)_ へ(;??д`へ),各位义父,可怜一下孩子,打赏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