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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宫,紫宸殿。

  当今圣上赵佶祥,正有气无力地靠在龙榻上,由两名宫女伺候着,喝着一碗苦涩的汤药。

  他已经年过六旬,常年的酒色掏空和丹药侵蚀,让他的身体早已是外强中干,每日里都离不开汤药吊着。

  就在这时,内侍监总管李德全,迈着小碎步,一脸喜色地从殿外跑了进来。

  “陛下!大喜!大喜啊!”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里充满了激动。

  “启禀陛下,京城天降祥瑞了!”

  赵佶祥闻言,那双本已浑浊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了一道精光。

  他猛地从龙榻上坐起,一把推开身旁的宫女,急切地问道:“祥瑞?什么祥瑞?快说!”

  李德全连忙将京兆府呈上来的奏报,一五一十地,添油加醋地,向皇帝禀报了一遍。

  当听到“天降陨铁,伴有赤金”时,赵佶祥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脸上泛起一阵病态的潮红。

  “祥瑞!这定是上天对朕的警示,也是庇佑我大虞之吉兆啊!”

  他当即下旨,命钦天监的官员,立刻前去林府勘察,务必要解读出这“天意”的真正含义。

  钦天监的官员们,都是些揣摩上意的好手。

  他们到了林府,装模作样地观测了一番天象,又对着那块陨铁拜了三拜,口中念念有词。

  然后,便得出了一个让皇帝龙心大悦的结论:

  “此乃‘紫微星动,金石落地’之祥瑞大兆!”

  “预示着我大虞国运昌隆,国泰民安,圣上您更是天命所归,福寿延年啊!”

  这番话说得,简直是说到了老皇帝的心坎里。

  他当即下旨,重赏林家!

  很快,一卷由内侍监总管李德全亲自宣读的圣旨,便送到了林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兹闻京城林氏府邸,天降祥瑞,有陨铁神石自九天而落,伴有赤金,此乃上苍示警,亦是庇佑我大虞之吉兆!”

  “陆氏夭夭,品性纯良,身负福泽,引来祥瑞,实乃我大虞之福星!”

  跪在人群中的陆夭夭,听到自己的名字,心里“咯噔”一下。

  不是吧阿sir,这也能扯到我身上?

  我就是随**了个梦啊!

  “朕心甚慰,特此加封!”

  “商人林瑞安,忠君爱国,特赐‘奉宸皇商’之号,授从五品光禄寺少卿之职,赐绯色官服,金鱼袋,以示荣宠!”

  “封陆氏夭夭为‘福安县主’,食邑三百户,赐金玉如意一对,东珠百颗,另赐宅邸一座!”

  “神石即日运送入宫,尊为‘镇国神石’,钦此——!”

  圣旨读完,整个林府门前,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泼天的富贵,给砸懵了。

  从五品!

  对于一个商人而言,这简直是鱼跃龙门,祖坟冒青烟的天大恩赐!

  虽然光禄寺少卿只是个掌管宫廷膳食的闲职,但它代表着林家从此脱离了“商”籍,正式迈入了“士”的门槛!

  而陆夭夭,一个无官无职的闺阁少女,竟然直接被封为了县主!

  这简直是一步登天!

  “林大人,还有福安县主,二位,还不接旨谢恩?”

  李德全皮笑肉不笑地提醒道,他刻意改了称呼,点明了林瑞安身份的转变。

  林瑞安激动得浑身颤抖,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叩首时,声音已经带上了无比的恭敬和一丝恰到好处的转变。

  “草民……不,罪臣林瑞安,蒙天恩浩荡,愧不敢当!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先自称“草民”,又立刻改口“罪臣”,最后才用一个坚定的“臣”字,完美地展现了一个商人乍然入仕的惶恐、激动与忠诚。

  这个细节,让宣旨的李德全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觉得此人果然是个通透的。

  陆夭夭也跟着叩首:“臣女陆夭夭,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德全满意地点了点头,将圣旨交到林瑞安手中,又对着陆夭夭,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县主,您可是咱们大虞朝的福星,圣上对您,可是寄予厚望啊。”

  陆夭夭心中警铃大作,脸上却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惶恐模样。

  “公公言重了,小女子愧不敢当。”

  送走了天使,林府上下,瞬间就炸开了锅。

  丫鬟婆子们喜笑颜开,奔走相告,整个府里都洋溢着一股喜气洋洋的气氛。

  只有陆夭夭,看着手里那对沉甸甸的金玉如意,心里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福星?

  县主?

  这哪里是赏赐,这分明是把她架在火上烤啊!

  从此以后,她的一举一动,都将被无数双眼睛盯着,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地“祝福”别人了。

  万一哪天,她一个不小心,把哪个不长眼的权贵给“祝福”瘸了,那可就不是小事了。

  那可是“祥瑞失灵”,是欺君之罪!

  她看着院子里那个还在冒着热气的大坑,只觉得那不是金坑,那是个天坑。

  一个专门为她挖的天坑。

  与此同时。

  三皇子府。

  赵王正阴沉着脸,听着心腹的汇报。

  当他听到“鬼面”小队全军覆没,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时,他只是捏碎了手中的一只茶杯。

  当他听到林家因“天降祥瑞”而得了圣上重赏时,他只是将书案上的一方名贵砚台,扫落在地。

  而当他听到,陆夭夭那个小**人,竟然被封为了“福安县主”时。

  他那根紧绷的理智之弦,终于“啪”地一声,彻底断了。

  他再也抑制不住胸中那股翻腾的气血。

  “噗——!”

  一口鲜血,猛地从他口中喷出,如同妖艳的红梅,绽放在了身前的宣纸上。

  “陆!夭!夭!”

  他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那双温润的桃花眼里,露出了毫不掩饰的疯狂和怨毒。

  他想不通。

  他真的想不通!

  为什么?

  为什么他每一次精心策划的、天衣无缝的计划,只要一碰到这个女人,就会以一种最离奇、最荒诞、最不可思议的方式,彻底失败?!

  这已经不是巧合了!

  “殿下息怒!保重身体啊!”

  心腹张承连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赵王。

  赵王却一把将他推开,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

  “去!给本王去查!”

  “把这个陆夭夭,从小到大的所有事情,全都给本王查个底朝天!”

  “本王就不信,她真的能刀枪不入,百无禁忌!”

  他死死地盯着窗外,那眼神,仿佛要穿透时空,将那个让他屡次吃瘪的少女,生吞活剥。

  而就在京城因为这场“祥瑞”而风起云涌之时。

  一辆低调的马车,停在了林府的门前。

  车帘掀开,露出一张冷若冰霜的俊脸。

  燕惊鸿看着林府门前那热闹的景象,和那块“奉宸皇商”的新匾额,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起。

  他对着身后的靖灵卫,淡淡地吩咐道。

  “去通报。”

  “就说,靖灵卫指挥使,前来拜访福安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