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为人处世显然比陈凡更熟悉县城的门道。
他没有带着陈凡去那些龙蛇混杂的台球厅或录像厅，而是七拐八拐，穿过几条老旧的巷子，
最终在一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四合院门口停了下来。
这院子青砖灰瓦，朱漆的大门上挂着一把老旧的铜锁，看不出任何异样。
但陈凡注意到，门口不远处的阴影里，有两个穿着的确良衬衫的年轻男人蹲在那儿抽烟，眼神警惕，像两只随时准备扑食的野猫，不断扫视着过往的路人。
苏白上前，不轻不重地叩了三下门环。
很快，门从里面被拉开一条缝，一个精瘦的男人探出头来，看到是苏白，脸上立刻堆起了笑：
“是苏哥啊，快请进，豹哥在里屋喝茶呢。”
跟着苏白走进院子，陈凡才发现这里面别有洞天。
院子收拾得干干净净，正对着大门的主屋里，传出收音机播放的流行小调。
屋子里的陈设简单却透着一股不好惹的气息，一张八仙桌摆在中央，几把太师椅围着，
墙角立着一个大书架，上面却没几本书，反而摆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石头和几个大号的玻璃罐子，里面泡着蛇和蝎子之类的东西。
一个穿着黑色丝绸对襟衫的男人正坐在主位上，背对着他们，手里悠闲地盘着两个核桃，
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他就是虎子的老大，这一片道上人称“豹哥”的男人。
“豹哥，忙着呢？”苏白笑着打了个招呼。
豹哥这才慢悠悠地转过身来。
他约莫三十多岁的年纪，面皮白净，甚至带着几分斯文气，但一双眼睛却像鹰隼般锐利，仿佛能看穿人心。
他瞥了一眼苏白，又将目光落在陈凡身上，淡淡地开口：“这位就是最近县里那个很有名的陈凡，陈老板吧？搞方便面的那个。”
他的声音不响，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陈凡没想到自己的名声已经传到了这种人的耳朵里，但他从对方的眼神里看不到任何欣赏或尊重，
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仿佛在看一个不入流的小角色。
在他这种人的眼里，陈凡这点小打小闹的生意，根本上不了台面。
“豹哥，这位是我朋友。”
苏白上前一步，递上一根烟，开门见山地说道，
“今天来，是为他老丈人家的事。虎子昨晚带人去他老丈人家里……”
不等苏白说完，豹哥就抬手打断了他。
“这事儿我知道。”
豹哥靠在太师椅上，将那两个核桃在桌上轻轻一敲，发出清脆的响声，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
既然是他白家的人欠了钱，又亲手立了字据、按了手印，那我们就该按照规矩办事。
我倒觉得，虎子这事儿，做得没错。”
他看向苏白，又扫了一眼陈凡，语气变得沉重了几分：
“苏白啊，还有这位陈老板，人在江湖，就要讲江湖规矩。
我手底下还养着这一票兄弟要吃饭呢，如果这种白纸黑字的事儿都能随随便便算了，那我以后还怎么对手底下的兄弟交代？
这队伍，就不好带了啊。”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既是解释，也是警告。
陈凡知道跟这种人讲道理是行不通的，他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
“豹哥，规矩我懂。白燕欠下的那五百块钱，我认了，这笔钱我来出。”
他顿了顿，语气诚恳地继续说：
“但能不能请豹哥高抬贵手，房子的事就这么算了？我们乡下人，房子看得比命根子都重，
谁要是烧了别人的房子，那跟要了别人的命没什么两样。
还请豹哥看在我今天登门的份上，给条活路。”
听到陈凡愿意出钱，豹哥的脸上闪过一丝意外，但随即又被冷笑所取代。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身体前倾，用那双锐利的眼睛盯着陈凡，一字一句地说道：
“活路？我给了啊。要么拿钱，要么腾房，这不就是活路吗？”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充满了不屑和嘲弄：
“再说了，就白家那样的，也配谈命根子？女儿在外面当烂赌鬼，当**为了填窟窿，连自己男人的祖产都敢拿出来卖！这一家子从上到下就没一个好东西！我凭什么要可怜他们？”
豹哥拿起桌上的火柴，“擦”的一声点燃了苏白刚才递过来的烟，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模糊了他那张冷酷的脸。
“我告诉你，小子。五百块钱，只是欠款。那房子，是他们不守规矩的代价！”
豹哥那轻飘飘却又充满了侮辱性的话语，像一根根钢针，狠狠地扎进了陈凡的心里。
虽然对方说的是事实，但他心里也有点儿不爽，这不是把自己媳妇儿也算进去了吗？
他原本还抱有一丝通过谈判解决问题的幻想，在这一刻彻底破灭了。
既然谈不拢，那就不用谈了。
他脸上的那点谦恭和客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如同孤狼般的冷硬。
他缓缓抬起头，直视着豹哥那双自以为是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豹哥，”陈凡的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强硬，
“我今天来，是带着诚意来的，也是把好话都说尽了。”
他身体微微前倾，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陈凡在县里虽然算不上什么通天的大人物，但也绝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我只想安安稳稳地把这事儿揭过去，可要是豹哥你非觉得这事儿不能安稳解决……那我陈凡，也不介意奉陪到底！”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一旁的苏白脸色大变，他怎么也没想到，陈凡竟然会当着豹哥的面说出如此决绝的话。
豹哥先是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先是低声地闷笑，然后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肆无忌惮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在屋子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突然，笑声戛然而止。
他没有带着陈凡去那些龙蛇混杂的台球厅或录像厅，而是七拐八拐，穿过几条老旧的巷子，
最终在一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四合院门口停了下来。
这院子青砖灰瓦，朱漆的大门上挂着一把老旧的铜锁，看不出任何异样。
但陈凡注意到，门口不远处的阴影里，有两个穿着的确良衬衫的年轻男人蹲在那儿抽烟，眼神警惕，像两只随时准备扑食的野猫，不断扫视着过往的路人。
苏白上前，不轻不重地叩了三下门环。
很快，门从里面被拉开一条缝，一个精瘦的男人探出头来，看到是苏白，脸上立刻堆起了笑：
“是苏哥啊，快请进，豹哥在里屋喝茶呢。”
跟着苏白走进院子，陈凡才发现这里面别有洞天。
院子收拾得干干净净，正对着大门的主屋里，传出收音机播放的流行小调。
屋子里的陈设简单却透着一股不好惹的气息，一张八仙桌摆在中央，几把太师椅围着，
墙角立着一个大书架，上面却没几本书，反而摆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石头和几个大号的玻璃罐子，里面泡着蛇和蝎子之类的东西。
一个穿着黑色丝绸对襟衫的男人正坐在主位上，背对着他们，手里悠闲地盘着两个核桃，
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他就是虎子的老大，这一片道上人称“豹哥”的男人。
“豹哥，忙着呢？”苏白笑着打了个招呼。
豹哥这才慢悠悠地转过身来。
他约莫三十多岁的年纪，面皮白净，甚至带着几分斯文气，但一双眼睛却像鹰隼般锐利，仿佛能看穿人心。
他瞥了一眼苏白，又将目光落在陈凡身上，淡淡地开口：“这位就是最近县里那个很有名的陈凡，陈老板吧？搞方便面的那个。”
他的声音不响，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陈凡没想到自己的名声已经传到了这种人的耳朵里，但他从对方的眼神里看不到任何欣赏或尊重，
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仿佛在看一个不入流的小角色。
在他这种人的眼里，陈凡这点小打小闹的生意，根本上不了台面。
“豹哥，这位是我朋友。”
苏白上前一步，递上一根烟，开门见山地说道，
“今天来，是为他老丈人家的事。虎子昨晚带人去他老丈人家里……”
不等苏白说完，豹哥就抬手打断了他。
“这事儿我知道。”
豹哥靠在太师椅上，将那两个核桃在桌上轻轻一敲，发出清脆的响声，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
既然是他白家的人欠了钱，又亲手立了字据、按了手印，那我们就该按照规矩办事。
我倒觉得，虎子这事儿，做得没错。”
他看向苏白，又扫了一眼陈凡，语气变得沉重了几分：
“苏白啊，还有这位陈老板，人在江湖，就要讲江湖规矩。
我手底下还养着这一票兄弟要吃饭呢，如果这种白纸黑字的事儿都能随随便便算了，那我以后还怎么对手底下的兄弟交代？
这队伍，就不好带了啊。”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既是解释，也是警告。
陈凡知道跟这种人讲道理是行不通的，他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
“豹哥，规矩我懂。白燕欠下的那五百块钱，我认了，这笔钱我来出。”
他顿了顿，语气诚恳地继续说：
“但能不能请豹哥高抬贵手，房子的事就这么算了？我们乡下人，房子看得比命根子都重，
谁要是烧了别人的房子，那跟要了别人的命没什么两样。
还请豹哥看在我今天登门的份上，给条活路。”
听到陈凡愿意出钱，豹哥的脸上闪过一丝意外，但随即又被冷笑所取代。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身体前倾，用那双锐利的眼睛盯着陈凡，一字一句地说道：
“活路？我给了啊。要么拿钱，要么腾房，这不就是活路吗？”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充满了不屑和嘲弄：
“再说了，就白家那样的，也配谈命根子？女儿在外面当烂赌鬼，当**为了填窟窿，连自己男人的祖产都敢拿出来卖！这一家子从上到下就没一个好东西！我凭什么要可怜他们？”
豹哥拿起桌上的火柴，“擦”的一声点燃了苏白刚才递过来的烟，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模糊了他那张冷酷的脸。
“我告诉你，小子。五百块钱，只是欠款。那房子，是他们不守规矩的代价！”
豹哥那轻飘飘却又充满了侮辱性的话语，像一根根钢针，狠狠地扎进了陈凡的心里。
虽然对方说的是事实，但他心里也有点儿不爽，这不是把自己媳妇儿也算进去了吗？
他原本还抱有一丝通过谈判解决问题的幻想，在这一刻彻底破灭了。
既然谈不拢，那就不用谈了。
他脸上的那点谦恭和客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如同孤狼般的冷硬。
他缓缓抬起头，直视着豹哥那双自以为是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豹哥，”陈凡的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强硬，
“我今天来，是带着诚意来的，也是把好话都说尽了。”
他身体微微前倾，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陈凡在县里虽然算不上什么通天的大人物，但也绝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我只想安安稳稳地把这事儿揭过去，可要是豹哥你非觉得这事儿不能安稳解决……那我陈凡，也不介意奉陪到底！”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一旁的苏白脸色大变，他怎么也没想到，陈凡竟然会当着豹哥的面说出如此决绝的话。
豹哥先是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先是低声地闷笑，然后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肆无忌惮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在屋子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突然，笑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