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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未散的**大院门口，宋雪芝抱着一捆旧书从图书馆回来，远远便看见那抹橄榄绿身影在银杏树下徘徊。
枯叶打着旋儿落在男人肩章，他指尖猩红明灭，脚边已积了七八个烟头。
“雪芝！”
周卫东碾灭烟头疾步上前。
不过半月未见，他下颌冒出青茬，眼窝凹陷得厉害，倒真显出几分憔悴模样。
宋雪芝后退半步避开他伸来的手，冷淡道：“周团长找错人了吧？还是说，你是来还钱的？”
显然，她的态度鲜明。
除了钱，她不想跟周卫东再有任何接触。
“奕儿的手术很成功。”周卫东喉结滚动，从兜里摸出个油纸包，递过来低声道：“他和雨薇现在搬回来了，他说很想你，想念你之前给他做的红烧肉……你有空的话，能去看看他吗？””
油纸包被冷风吹开一角，露出焦黑的边角，是块烤焦的面包。宋雪芝忽然想起上个深秋，周卫东冒雨给她送红糖姜茶，也是这样笨拙地揣在怀里，军装洇湿大片。那时的悸动如今想来，竟恍如隔世。
“他会想我？”宋雪芝嗤地一笑，仿佛觉得这事很滑稽。“我看他是馋那一口肉吧。”
她对孟雨薇的儿子，没有任何好感。
在预言梦里，他也是害她的杀人凶手之一！
周卫东面色难看：“他只是个孩子。我知道你心中有怨，但不能恨到他身上去。”
“凭什么？”宋雪芝上下打量着他，冷笑道：“要不是他生病得要医药费，我的嫁妆钱会被偷走吗？我凭什么不能恨他？他毁了我的生活！你还指望我去看他，给他做肉吃。”
“周卫东，你脑门被夹了吧？”
“天还没黑呢，你就做起梦来了。”
“我看你在想屁吃。”
一句接一句跟机关枪一样，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讲话这么难听。
周卫东忍无可忍，打断她：“够了！”
他从军装口袋里掏出一把零碎的钞票放到她手里，有些无力道：“我还你钱还不行吗？”
“早这样不就好了？”宋雪芝觉得周卫东真是**骨头，非得骂两句才肯掏钱。
她数了一下，发现才只有八块几毛的时候，整个人都无语住了。
“就这么点？”
“剩下的等下个月发工资了再还你。”他别开脸。
宋雪芝挑眉，想起这会孟雨薇应该已经认亲了，便道：“你去问问你的好青梅啊，她现在应该有钱。你为她付出了这么多，让她掏点钱给你。”
“我…我怎么好意思向她要钱？”周卫东瞪眼。
“那你怎么好意思跟我要的？”宋雪芝嫌恶地移开目光，嘀咕：“真不是个男人。”
周卫东：“……”
见她抬腿要走，他这才想起正经事，忙拦住她，冷着一张脸问：“对了，你跟厉首长是什么关系？”
“你们……处对象了？”说完这句话他深吸一口气，眉峰都在隐隐颤动。
“关你屁事，八婆，别忘了我们已经退婚了。老**事你少打听。”宋雪芝一把推开他。
“你说清楚，你是不是**了！”周卫东不甘心，一把拉住她袖子。
宋雪芝反手就给了他一巴掌，“滚！”
他被打了，也没生气，反而紧紧盯着她，郁郁道：“你不告诉我，我是不会走的。”
“厉首长，是我认的干哥哥，这个回答你满意了吗？”宋雪芝没好气道。
周卫东愣在原地，不敢置信道：“你和他真没处对象？”
“别把人想的那么龌龊。”宋雪芝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和周雨薇是什么关系，我和厉首长现在就是什么关系。”
“我跟雨薇，当然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周卫东脸都憋红了。
宋雪芝点头，“是啊，我们也是。”
“可是你跟他……”周卫东心想你以为我会相信这种假话？
同为男人，他自然清楚，厉承渊看她的眼神根本不清白！
他后来还想再追上来，宋雪芝直接跟门口的门卫兵打了声招呼，扭头警告他道：“你再来纠缠我，我就告诉承渊哥了！”
周卫东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口中那个“承渊哥”就是厉首长。
这么亲昵的称呼……他苦笑，她都从来没这么叫过他。
这一刻，周卫东内心翻江倒海，如倒了醋缸般酸楚。偏偏，他又不能说什么。
因为从前的他，也是拿着雨薇这样对她。
好像他现在只是在自食恶果。
-
更雪上加霜的是，周父周母竟然真坐火车过来找他了。周家是北方人，离驻军部队不算远。
村里通话不便，周父周母没有提前跟他联系。
周卫东得知消息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部队门口。
战友告诉他时，周卫东还吓了一跳。
“什么？他们怎么来了……”
他忙跟领导请了假，要过去。期间免不了挨训。
刘师长恨铁不成钢道：“小周啊，你最近怎么回事，一天到晚请假！之前王政委都特事特办给你多批了三天婚假，你的事还没办完啊？”
“对不起师长…是我错了。”周卫东羞愧地低下头。
这样下去部队的风气要乱了，本来刘师长是不想给他批的。但是人家父母都大老远过来了，也只得挥挥手让周卫东赶紧过去。
“爸、妈，你们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周卫东看到爹娘大包小包跟逃难一般的场景，更惊讶了。
周国富挺了挺胸膛，用土话道：“俺们把乡下的田和房子都卖了，过来投奔你。你不是在这边有房子吗？以后俺们身体不好了，你要给俺们养老。”
周卫东眼前一黑。
“爹、娘，你们怎么都没跟我我商量！！”他感觉自己快疯了。
“部队分的房子很小，根本住不下这么多人……”
“俺们不管，为了你，俺们已经过来了。”周母从衣服内衬里掏摸，掏出一个布袋递给他埋怨道：“还不是为了你娶媳妇，你爸把该卖的都当了，换了这些钱。”
“你赶紧去把媳妇追回来，以后俺们一家人住在一起，有雪芝照顾俺和老头子，日子总能过好……”
周卫东沉默地接过袋子，一看总共就两百多块钱。这些已经是二老卖掉房子和田之后的全部积蓄了。
袋子其实很轻，他攥在手里，却感觉无比地沉。
一路风尘仆仆地赶路，二老都累了。
周国富张望道：“儿子，部队给你分的房子在哪儿？带俺和你妈过去瞧瞧，俺们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砖瓦房嘞！”
周母拎起沉甸甸的布袋就睁着一双浑浊的双眼看向他，示意他带路。
周卫东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解释，孟雨薇和奕儿还住在他家里……
晨雾未散的**大院门口，宋雪芝抱着一捆旧书从图书馆回来，远远便看见那抹橄榄绿身影在银杏树下徘徊。
枯叶打着旋儿落在男人肩章，他指尖猩红明灭，脚边已积了七八个烟头。
“雪芝！”
周卫东碾灭烟头疾步上前。
不过半月未见，他下颌冒出青茬，眼窝凹陷得厉害，倒真显出几分憔悴模样。
宋雪芝后退半步避开他伸来的手，冷淡道：“周团长找错人了吧？还是说，你是来还钱的？”
显然，她的态度鲜明。
除了钱，她不想跟周卫东再有任何接触。
“奕儿的手术很成功。”周卫东喉结滚动，从兜里摸出个油纸包，递过来低声道：“他和雨薇现在搬回来了，他说很想你，想念你之前给他做的红烧肉……你有空的话，能去看看他吗？””
油纸包被冷风吹开一角，露出焦黑的边角，是块烤焦的面包。宋雪芝忽然想起上个深秋，周卫东冒雨给她送红糖姜茶，也是这样笨拙地揣在怀里，军装洇湿大片。那时的悸动如今想来，竟恍如隔世。
“他会想我？”宋雪芝嗤地一笑，仿佛觉得这事很滑稽。“我看他是馋那一口肉吧。”
她对孟雨薇的儿子，没有任何好感。
在预言梦里，他也是害她的杀人凶手之一！
周卫东面色难看：“他只是个孩子。我知道你心中有怨，但不能恨到他身上去。”
“凭什么？”宋雪芝上下打量着他，冷笑道：“要不是他生病得要医药费，我的嫁妆钱会被偷走吗？我凭什么不能恨他？他毁了我的生活！你还指望我去看他，给他做肉吃。”
“周卫东，你脑门被夹了吧？”
“天还没黑呢，你就做起梦来了。”
“我看你在想屁吃。”
一句接一句跟机关枪一样，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讲话这么难听。
周卫东忍无可忍，打断她：“够了！”
他从军装口袋里掏出一把零碎的钞票放到她手里，有些无力道：“我还你钱还不行吗？”
“早这样不就好了？”宋雪芝觉得周卫东真是**骨头，非得骂两句才肯掏钱。
她数了一下，发现才只有八块几毛的时候，整个人都无语住了。
“就这么点？”
“剩下的等下个月发工资了再还你。”他别开脸。
宋雪芝挑眉，想起这会孟雨薇应该已经认亲了，便道：“你去问问你的好青梅啊，她现在应该有钱。你为她付出了这么多，让她掏点钱给你。”
“我…我怎么好意思向她要钱？”周卫东瞪眼。
“那你怎么好意思跟我要的？”宋雪芝嫌恶地移开目光，嘀咕：“真不是个男人。”
周卫东：“……”
见她抬腿要走，他这才想起正经事，忙拦住她，冷着一张脸问：“对了，你跟厉首长是什么关系？”
“你们……处对象了？”说完这句话他深吸一口气，眉峰都在隐隐颤动。
“关你屁事，八婆，别忘了我们已经退婚了。老**事你少打听。”宋雪芝一把推开他。
“你说清楚，你是不是**了！”周卫东不甘心，一把拉住她袖子。
宋雪芝反手就给了他一巴掌，“滚！”
他被打了，也没生气，反而紧紧盯着她，郁郁道：“你不告诉我，我是不会走的。”
“厉首长，是我认的干哥哥，这个回答你满意了吗？”宋雪芝没好气道。
周卫东愣在原地，不敢置信道：“你和他真没处对象？”
“别把人想的那么龌龊。”宋雪芝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和周雨薇是什么关系，我和厉首长现在就是什么关系。”
“我跟雨薇，当然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周卫东脸都憋红了。
宋雪芝点头，“是啊，我们也是。”
“可是你跟他……”周卫东心想你以为我会相信这种假话？
同为男人，他自然清楚，厉承渊看她的眼神根本不清白！
他后来还想再追上来，宋雪芝直接跟门口的门卫兵打了声招呼，扭头警告他道：“你再来纠缠我，我就告诉承渊哥了！”
周卫东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口中那个“承渊哥”就是厉首长。
这么亲昵的称呼……他苦笑，她都从来没这么叫过他。
这一刻，周卫东内心翻江倒海，如倒了醋缸般酸楚。偏偏，他又不能说什么。
因为从前的他，也是拿着雨薇这样对她。
好像他现在只是在自食恶果。
-
更雪上加霜的是，周父周母竟然真坐火车过来找他了。周家是北方人，离驻军部队不算远。
村里通话不便，周父周母没有提前跟他联系。
周卫东得知消息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部队门口。
战友告诉他时，周卫东还吓了一跳。
“什么？他们怎么来了……”
他忙跟领导请了假，要过去。期间免不了挨训。
刘师长恨铁不成钢道：“小周啊，你最近怎么回事，一天到晚请假！之前王政委都特事特办给你多批了三天婚假，你的事还没办完啊？”
“对不起师长…是我错了。”周卫东羞愧地低下头。
这样下去部队的风气要乱了，本来刘师长是不想给他批的。但是人家父母都大老远过来了，也只得挥挥手让周卫东赶紧过去。
“爸、妈，你们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周卫东看到爹娘大包小包跟逃难一般的场景，更惊讶了。
周国富挺了挺胸膛，用土话道：“俺们把乡下的田和房子都卖了，过来投奔你。你不是在这边有房子吗？以后俺们身体不好了，你要给俺们养老。”
周卫东眼前一黑。
“爹、娘，你们怎么都没跟我我商量！！”他感觉自己快疯了。
“部队分的房子很小，根本住不下这么多人……”
“俺们不管，为了你，俺们已经过来了。”周母从衣服内衬里掏摸，掏出一个布袋递给他埋怨道：“还不是为了你娶媳妇，你爸把该卖的都当了，换了这些钱。”
“你赶紧去把媳妇追回来，以后俺们一家人住在一起，有雪芝照顾俺和老头子，日子总能过好……”
周卫东沉默地接过袋子，一看总共就两百多块钱。这些已经是二老卖掉房子和田之后的全部积蓄了。
袋子其实很轻，他攥在手里，却感觉无比地沉。
一路风尘仆仆地赶路，二老都累了。
周国富张望道：“儿子，部队给你分的房子在哪儿？带俺和你妈过去瞧瞧，俺们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砖瓦房嘞！”
周母拎起沉甸甸的布袋就睁着一双浑浊的双眼看向他，示意他带路。
周卫东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解释，孟雨薇和奕儿还住在他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