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芮走后,长宁命人将陈友民带了下去。

  但入冬宴不能因这点事就停止,而长宁作为此次的承办人,是不能提前离开的。

  只能憋着满肚子的愤火硬撑着,可越烧就越旺。

  苏芮走了,陈友民不能当众罚,便就将所有怒火都倾泻在陪同自己的周瑶身上。

  让周瑶如婢女一样在自己身边端茶送水,布菜理食。

  一个不慎,没有夹稳菜,掉在了长宁的裙子上。

  “没长眼睛呢,怎么做事的!”

  嬷嬷怒喝着一掌推过来,已经消瘦了不少的周瑶被推得扑倒下去,撞在旁边的长案上,额头磕在角上,顿时冒血。

  可没有一个人前来搀扶她。

  在一众贵妇贵女眼中,周瑶名声尽毁,已经是不在社交范围内的人了,何须为了这么一个人得罪长宁呢。

  都当没看见,依旧吃着自己的。

  周瑶捂着头,委屈哭着小声辩道:“我…我实在没力。”

  “没力?”长宁抬眸,阴冷道:“怎么?我隆亲王府没给你饭吃?”

  周瑶吓得一哆嗦,忙不迭摇头。“不,不,是**妾自己,是**妾自己身子薄弱,没有气力。”

  周瑶实在怕了。

  这些时日被长宁折磨狠了。

  长宁比她想象的还要狠厉恐怖,什么折磨人的法子都有,却又叫人死不了。

  数日下来,她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皮了,日日夜夜都受磋磨,睡觉都就没睡超过一个时辰。

  她现在怕极了长宁,一个眼神就叫她两股颤颤。

  她今日来原以为能见到娘亲,可以救救自己,可娘亲却以心疾为由没有来。

  分明是故意不想救她,怕因为她叫她丢脸!

  她可是她亲女儿啊!

  而苏芮呢,却过得那么好,连长宁都奈何不了她。

  “原来如此,那……”

  “堂姐!”唐俞橦急打断长宁,小声道:“大伯不是交代了,今日要叫人看到咱们隆亲王府的威势,若是太过苛待,只怕叫人会因此顾虑。”

  她隆亲王府还怕人顾虑?

  但面对那些虽不直看过来,余光却始终注视的眼神,长宁到底还是没有继续下去。

  只挥手让嬷嬷把周瑶带了下去,转而小声警示唐俞橦。“你的事,回去我再同你算。”

  唐俞橦表情沉下去,没有反驳什么。

  ……

  入冬宴结束后,各种小道消息却没有结束。

  有说当日陈友民回府后被长宁打了个半死,只剩下一口气吊着了。

  也有说长宁爱极了陈友民,即便他几次三番不老实,也还是选择原谅了他,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管是何,对于雍亲王府,确切的说,是对于苏芮没有任何影响。

  甚至苏芮都压根没去关注,她没空,更没有时间。

  自从入冬宴离开后,她便着手开铺子的事。

  香膏一日就可见效,三十罐香膏只要有十个人用了,便足够了。

  一罐香膏只够用一个月,苏芮要趁这一个月将铺子开起来,还要把名声扬出去。

  赚不赚无所谓,得要让这些世家夫人小姐来一次就留住人,让她们宁愿舍弃对她的那些鄙夷,对雍亲王府的那些顾虑也要前来。

  两次,三次,时间长了,心中自有偏向,也就能在家主那说话,总能说动那么几个,至少,会有更多人考虑云济这个雍亲王。

  但说来容易,做来却难如登天。

  苏芮从未经商过,娘亲原本嫁妆里的那些铺子过去也都是梁氏捏在手中打理,永安侯府的就更是轮不上她了。

  光选址,她到现在都还没定下来。

  不是地段不合适,就是掌柜的怕涉及不肯卖。

  头疼得她太阳穴都涨,疲累更胜之前,心里暗骂还是云济那死秃驴舒服,躲在兖州去享福了。

  骂着骂着,就进入了梦乡。

  “啊秋!”

  近卫一个喷嚏,险些打在云济手中的信纸上。

  云济移开了些,“若是感染了风寒就回去歇息,不必硬撑。”

  近卫擦了擦鼻子,摇头不肯。

  他们这一批暗卫都被调成了近卫,最是清楚云济现下的困境。

  兖州这群兵虽是谁都能看到的肥肉,可也都是刺头,极难驯服。

  云济从来兖州到现在,底下的兵没有一个服气的,个个都是一副不怕死的模样,即便掉脑袋也不屈服于这等还俗后就空降来的指挥使。

  永安侯那个前锋参领也没什么用处,老泥鳅那些招数在那群刺头跟前压根不起作用,反倒更叫那些人不服,觉得云济就这点本事,还要老丈人来办事。

  云济都不做解释,一群近卫却替自家主子委屈,可有云济的命令在,他们也不能反驳什么,只能守在其身边,确保主子安全。

  就在心疼自家主子的时候,近卫瞧见云济嘴角上扬了扬。

  自来兖州,主子虽然依旧和过去一样神色淡淡,看不出过多情绪,可却没有笑过。

  这会看到信居然笑了?

  哦!这信是盛京传来的,是妖女、不,是侧妃的消息。

  啊,主子果然被迷得南北不分了。

  云济并不知晓近卫在心中呐喊,只看着信中京中的情况笑苏芮的脑子里果然是有数之不尽的鬼主意。

  一罐香膏,直击京中贵妇们的心中要点,轻而易举破了长宁的阻碍,还顺带手的教训了陈友民一顿。

  自己倒是多余担心她了。

  手中摩挲着下聘之日苏芮让黑菩萨给他送回来的那枚绑着同心结的玉佩,这几日,全靠着玉佩让他浮躁起来的心能够沉下去。

  自苏芮送回给他那日起,他并无再挂过。

  毕竟他同苏芮不过只是那般,带着象征定情信物的东西总归不好。

  这次为何会带来,他也说不清。

  就是出门前看到了,顺带手就收进了袋里。

  “王爷!王爷!”外面传来急切慌乱的喊声。

  近卫立即警惕,外面跑进来兖州的兵管,满头大汗指着外面喊:“王爷,不好了!您的近卫和沈副指挥打起来了!”

  沈副指挥沈铎是这兖州军中最大的一个刺头,也是威望最大的,若云济没有空降下来,他便会是这个指挥使。

  这个时候打起来,是个大麻烦,云济立即起身往外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