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搔树林是个好地方,有山做防线,又临海,东出还有大片肥沃的土地可以种粮食。

  东河蜿蜒横穿了大晟连接到西南。

  西南内的那条河,又能直通启西,那还是李太傅修的呢,为的是解决启西旱灾。

  日后再疏通一下,便能通货船了。

  启西和西北离的近,到时候北燕的货也可以通过搔树林港口往外售卖。

  修一个港口,赚两个国家的钱,稳赚不赔。

  百里策听了这话,持反对意见,“那都是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兄弟,我不能不顾他们的性命。”

  沈安安白了他一眼,附在夜亦天的耳边,小声说道:“看见没,这样的就是胸无大志的,别学他,成不了事儿。”

  人是要有义气,但不是像百里策这样。

  一支军队,或者准确的说是一群人,要树立同一个目标,然后向着这个目标,生出向死而生的决心,才能成事。

  世界上的牺牲,并非马革裹尸一种。

  而任何一种成功,都将伴随着牺牲,现在是夺一个搔树林,日后要夺的更多,如此行事,怎可成事。

  夜亦天冷不丁的转过脸,给她来了一句,“你这是背叛轩辕。”

  在夜亦天的成长环境里,大晟是属于轩辕的。

  沈安安揉了揉他的头,“陛下都下旨了,大晟不属于轩辕了,你可以说它是轩辕的附属国,但不能说它是轩辕的一部分。”

  “它是轩辕的。”夜亦天坚持道,声音也大了些。

  百里策问:“什么是轩辕的?”

  “大晟。”夜亦天闻言看向他,坚定的吐出两个字。

  “放你**狗臭屁。”百里策爆粗口,“大晟是晟渊,我们晟渊王室还没死绝呢,我们没灭国。”

  “晟渊早没了,从你们父子抛弃百姓,带着亲信和兵逃遁壕沟林的时候,晟渊就没了。

  没有人会效忠一个放弃他们的大王,也没有人会臣服一个枉顾他们生死的王朝。

  晟渊亡了,是你们作茧自缚,没本事还要去招惹那只饿狼,你们要祈祷皇后活的久一点。

  否则皇后魂归西天的那一天,就是你们大晟人彻底绝种的那一天。”

  这话,实在是太欠打了。

  绑安乐跟他们父子又没关系。

  他们父子要是不逃遁到壕沟林,真要被暴怒的夜不群给杀的一个不留,这是当时他们想到的最好的保全王朝的办法了。

  百里策刷一下站起来,手中的水壶照着夜亦天的脸就砸了过来。

  沈安安伸出一只手,精准的握住了水壶,反手朝着百里策扔了出去,砸在了他的胸膛上。

  “你干什么?”百里策连她也怒斥,“别忘了你是晟渊人,你是我妹妹,是晟渊的公主。

  现在你为了这么个小东西,你对我动手?你信不信我……”

  “砰。”百里胜一拳头,砸在了百里胜的脑袋上,“怎么跟你妹妹说话的?”

  “父王。”百里策声音大的像打雷,“她帮着外人欺负我,你刚才没看见吗?她帮这小兔崽子打我。”

  百里胜呵斥,“你多大他多大,你跟一个孩子计较什么?何况人家是轩辕的太子,站在轩辕的立场有什么错?

  这就跟你站在大晟的立场上是一样的,要是他畏惧你的**威,转而说轩辕的不好,我倒瞧不起他了。”

  百里胜看向夜亦天,道:“你……唉,那都是你父皇时期的事儿了,你不知晓全貌……”

  夜亦天一双漆黑的眸子,紧紧的盯着他,等他把话说完。

  夜亦天没去过太学院,也没有老师给他授课,莫说历史了,便是很多当朝的事儿他都不知道。

  就是这样的环境,养成了一个唯心主义者,他的世界观只有他认定的对错是非。

  百里胜从这双眼睛里看不出任何的虚心求教,只有侵占和坚定。

  他意识到,跟夜亦天讲多少道理都没有用,他根本听不进去。

  百里胜冲沈安安道:“你也该多读点书,好好跟他讲讲儒道了,孩子养在你的膝下,你就得好好养,看看你,养成了什么样子。”

  别人的孩子训不得,但自己生的还不能训吗?

  不能教别人的种,那就教自己的种。

  “关我什么事儿?”沈安安险些跳起来,“我,我都多大了还要读书?我不读,我就不爱读书。”

  “哼。”她一歪头,也不把百里胜的话往心上放。

  “哼。”夜亦天冲着百里策冷哼一声,脑袋和沈安安往同一个方向偏。

  百里策指着他们,冲百里胜道:“父王,你看他们两个。”

  “父王,我把妹妹给你捉下来,你把她打一顿,看她以后还听不听话。”

  百里胜话音一落,拳头已经落在了他身上。

  百里策这下连老子也开始嚯嚯了,嚷着说百里胜里外不分,被小屁孩指着鼻子欺负都不还手,从几十年前到现在,是一如既往的软蛋。

  百里胜被他气的吹胡子瞪眼,“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他听见这话就开始跑了,边跑边回头看,生怕被百里胜追上。

  脚下一滑,跌倒了一个土坡上,他被百里胜追到,摁在地上就一顿锤。

  士兵们看的哈哈大笑。

  夜亦天也不住的张望,沈安安干脆将他架在了自己脖子上,好让他看个清清楚楚。

  “沈安安。”夜亦天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的双手,胡乱的在空中挥着,颇有些受宠若惊的叫着她的名字。

  “你手抓住我的发冠啊,骑稳了别摔下来了。”沈安安道。

  夜亦天双手缓慢的放在她的发冠上,被露水淋湿的发,在他掌心里渐渐生出温度。

  他从来没感受过这样。

  这一刻,他仿佛骑在父皇的肩膀上,在看轩辕的大好河山。

  若是父皇还在,认清了那妖妃的真面目,他这个母后亲生的太子,一定会是全天下最尊贵、最受宠的太子吧!

  夜亦天抓着沈安安的发冠,手上不敢用力,怕扯到她的一根头发丝,弄疼了她。

  “沈安安。”他叫着,而后声音放小了很多,“孤以后让你做太后,让你做全天下最有权势、最高枕无忧的太后。”

  “啊?你说什么?大点声。”沈安安只顾着看热闹,没听清楚他后半句。

  “没什么。”夜亦天会心一笑,指腹抚着她的发冠,脸上溢着幸福。

  他虽无父皇,但有沈安安,此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