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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正时分,太阳西斜,温度也跟着骤然下降。

  北戎人发起了又一轮进攻,这一次,扎木乃打先锋,后面紧跟着的是西越人。

  这一次,他们出动了六千人。

  北戎三千,西越三千。

  北戎是轻骑,擅长冲锋打快战。

  西越是重骑,擅长围困和布阵。

  从他们前进的阵型,沈安安就判断出来了。

  楚天明道:“娘娘,我去引开扎木乃,你带着人,能解决掉西越的重骑吗?”

  “这得交手了才知道。”沈安安说,“我去引开扎木乃,你带着兵去对西越人。

  应对排兵布阵,你肯定比我擅长,而且你也能和楚家军配合得很好。”

  “有把握吗?”沈安安问他。

  楚天明道:“三千人的阵,应该没问题,可娘娘你要引开北戎三千人,这行吗?”

  “行。”沈安安笃定道,“扎木乃怕死,我逮着他咬就够了。”

  说罢,沈安安回头看向独孤及,吩咐着:“你还是按兵不动,先不要敲响鼓,还不到把人全叫来的时候。”

  “好。”独孤及应着。

  沈安安先带着兵马出城迎敌。

  扎木乃命人冲过来,在和沈安安交锋上的一刹那,他又命令人及时勒马撤退。

  沈安安做了停的手势,从老兵手中接过一把刀,朝着撤退的北戎人扔了出去。

  刀上附着了内力,普通士兵哪里抵挡得住?有几人纷纷落马了。

  沈安安一骑绝尘,而那些老兵,则是从她的右手边骑马直奔着西越人而去。

  “驾。”随后出城的是楚天明,他快马加鞭追上老兵们,“右侧薄弱,从右突袭。

  三人成队,冲。”

  “是。”震耳欲聋的应答声,和飞奔的马蹄声混在一起。

  扎木乃看身后只有沈安安一个人在追,当即命令人停下来,“从楚天明后面包抄过去,把他给我踏成肉饼。”

  “嗖。”他话音刚落,箭矢从后飞来。

  两支箭矢,可扎木乃却只听到了一道声音。

  他身子往右一侧,躲开那支带着声波的箭矢。

  可另外一支悄无声息的箭,从后背贯穿,穿透了他的胸膛。

  他当即把身子矮下去,几乎是趴在马背上,大喊着:“保护我,保护本汗。”

  这一声令下,原本要去包抄楚天明的,现在却要将他围的水泄不通。

  身后箭矢声一道接着一道,扎木乃觉得犹如死神降临,听见这声音他就像惊弓之鸟,骑着马往萧沙岭飞奔。

  城墙之上,独孤及手持大弓,通体白色的大弓,要比寻常的弓箭大许多。

  他箭术非常好,能在敌人未察觉的情况下将其一击毙命。

  但是刚才,他并没有直取扎木乃的命,而只是重伤他。

  只有这样,那三千北戎人才会因为要保护他而方寸大乱,便给楚天明争取了时间。

  扎木乃只顾着逃命,沈安安又在后面穷追不舍,定然是不敢跑回去跟西越的主力军汇合。

  他只敢趁乱逃跑,沈安安追击的差不多了,再折返回来,跟楚天明内外夹击,能给西越一重创。

  他们打的每一战,都要抱着全歼对方的决心,只有这样,才能逼退西越十万大军。

  如此想着,独孤及又拿起一根箭矢,搭弓射箭。

  箭矢无声飞出,射穿了两个西越人的脑袋。

  他们带着头盔,可箭矢破盔而入。

  有他帮忙,楚天明应对起来轻松多了。

  西越人反应过来,也不敢再往前逼了,竟要往后退。

  可楚天明哪里会给他们机会?一番排兵布阵,逼得西越人想退不能,只得跟他鏖战。

  这一打,就是一个时辰。

  老兵们死了一个又一个,楚天明也身中数刀。

  就在楚天明要露出颓势的时候,一杆黑枪从头顶落下来。

  紧接着,一道身影,踩着西越人的脑袋,追着黑枪而来。

  沈安安手里拎着一颗脑袋,“砰”一声砸在了地上。

  脑袋滚在马蹄间,那双蓝色的眼睛,还瞪的大大的。

  “你们的冲锋将已死,不想死于我的枪下,就速速投降。”沈安安大喝一声,连嘶鸣的战马声,都盖不住她的声音。

  就在西越人犹豫的瞬间,她持着黑枪,又是一番厮杀。

  老兵们见状,顿时士气大涨,一边放大声喊着,一边继续冲杀。

  沈安安打头阵,楚天明守在队伍尾部,老兵们分左右冲杀,一时间,形成了一个从头到尾连着的铁桶。

  沈安安和楚天明太猛了,这群老兵也杀红了眼,开始不要命的打。

  西越人试图冲散他们的队形,但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渐渐的没了信心。

  沈安安抓住机会,看到西越人里有谁在指挥战斗,就冲上去杀。

  三千西越重骑,被杀了一半。

  剩余的一半,投降了。

  老兵门卸了他们的兵器,将他们的战马纷纷削断了马蹄,将人押入了城中。

  城门紧闭,这些西越人被捆住了手脚,胡乱的躺在一起。

  楚州冬日的夜里,很冷。

  沈安安却在大汗淋漓,从出城的那一刻起,到现在,她连一口水都没有喝过。

  身上被血浸透了,但凡是能看见的布料,上面全都是血。

  她身上穿的盔甲,也被砍的破破烂烂。

  独孤及端来一盆水,给她擦脸。

  整个楚州城都是静悄悄的,就城门这里燃着火把,火光映照下,沈安安脸上的血更鲜红了。

  “你小子可以啊,箭术了得,比我厉害。”沈安安扯着笑容,夸着独孤及。

  独孤及用湿帕子给她擦着脸,“我是个纨绔,哪里比得过娘娘。”

  “先把这碗水喝了。”独孤及说着要给她擦嘴角,她从他手里拿过了帕子,胡乱在脸上抹了两下,咕噜咕噜把一碗水喝完了。

  夜昭闻早备了吃食,老兵们个个都麻溜的开始进食,因为谁也不知道西越人下一次进攻在什么时候,又会派多少人来。

  西越俘虏,也是又渴又饿,负伤的更是哼哼唧唧。

  他们凌乱的声音,冲着沈安安喊着,没有人能听懂他们说的是什么。

  沈安安也朝他们喊:“别叫了,我们穷的自己吃的都没有,哪儿有给你们的?

  药也没有,想要吃饱肚子,治伤的话,你们就自己挑选出个人,去找你们的人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