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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闹!”

  陈鹤安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杯中茶水四溅。

  “这怎么可能是我的意思?”

  “陈家的规矩素来都是嫁进门来的媳妇要把嫁妆充入公中,只是都不会动用而已,母亲也不是不知,这个时候闹什么?”

  “真是妇人之见!”

  “原来鹤安你并不知晓,那我就放心了。”

  陈鹤一叹了口气,好似十分为难地说道,“虽然是规矩,可二婶说当初二叔拿了她的嫁妆送了人,其中还有我父母的,但是鹤安,这些我都不知道。”

  “二婶突然拿来问我要东西,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而且,二婶说了是替你要回去的,怕以后陈家会亏待你,所以祖父让我来问问你的意思。”

  陈鹤一喝了口茶水,余光扫了一眼陈鹤安黑下来的脸色,不着痕迹地扯了扯嘴角,又装作无奈的模样,叹了口气开口。

  “鹤安,咱们陈家的规矩是祖父定下的,你我兄弟之间本不该算计那么多,可二婶很显然是有了旁的想法。”

  “若是她真的是为了你还好说……”

  陈鹤一点到即止,放下茶盏,站起身拍了拍陈鹤安的肩膀,只道,“鹤安,你总该为自己考虑考虑,祖父和我与你都姓陈,不会害你的。”

  “有些事,你该问清楚的,若是二婶不愿意留在陈家,咱们总该尊重她的意愿。”

  “我回去了,有事随时来寻我。”

  “大哥想来不日就要成为族长了。”陈鹤安并没有再提罗明珠的事,一边送陈鹤一一边说道,“先恭喜大哥,希望陈家能够重新起势,到时候我们就不必再如此小心翼翼,看旁人脸色过活了。”

  人情冷暖,他也是体会得异常深刻。

  连自己的母亲都靠不上,难道还指望外人对自己有多好么?

  “你我兄弟齐心,定然没有问题。”

  陈鹤一叮嘱道,“鹤安,二叔没了,你就是二房的顶梁柱,安抚好二婶,至少别让她再出来惹乱子了。”

  “咱们陈家,现在只能求稳。”

  等到陈鹤一离开,陈鹤安站在原地半晌没有动,随后扭身就大步朝着罗明珠的院子而去。

  “小少爷!”

  院门口的下人瞧见陈鹤安,刚迎上来就被他一脚踹翻在地,躺在地上疼得打滚。

  而陈鹤安压根不搭理,气冲冲地闯进了罗明珠的房间。

  “母亲!”

  看到罗明珠侧躺在贵妃榻上,陈鹤安忍不住怒声道,“你到底在闹什么?”

  “我知道你不喜欢父亲,可这么多年,父亲和陈家也从未亏待过你,如今父亲才刚……离开,你就去跟祖父要嫁妆,还打着我的旗号?”

  “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你连与我商议都不曾商议,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来,难道让人以为二房迫不及待想要分家吗?”

  “祖父的脸面,我的脸面,该往哪放?”

  “小少爷,您莫要动气。”

  若嬷嬷端着药走进来,恰好听到了陈鹤安的这番话,当下忍不住快步走到罗明珠身边,蹙眉道,“小……夫人病了,小少爷进来之后半句关心没有,处处指责,难道夫人就不会伤心吗?”

  “若不是当初为了小少爷,夫人何苦留……”

  “若嬷嬷。”

  罗明珠咳嗽了几声,拦住了还要说什么的若嬷嬷,抬眸看向陈鹤安,轻声开口。

  “陈鹤安,你莫不是忘了,先前你我已经断绝了母子关系。”

  “我要做什么,与你没有半点关系。”

  “而且,我并未拿你做借口,我不知道是谁跟你说了这些,你既然相信别人,那就不必来寻我找不痛快。”

  “那嫁妆是我的,我要回来有何不可?”

  “陈鹤安。”

  “就算我现在出门改嫁,那也是律法允许的,那我要回自己的东西,何错之有?”

  “不行!”

  陈鹤安一听罗明珠竟然提到改嫁,登时一张脸涨红了,咬着牙说道,“你……你别太过分了!父亲才离开多久,你竟然就有了二心!”

  “断绝关系的事,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你只要一日是我的母亲,那就一日都得听我的!”

  “我不会同意你改嫁的!”

  陈鹤安心里头火气蹭蹭往上涨,面上的厌恶更是不加掩饰,本来他还以为陈鹤一是想多了,却没想到自己的母亲竟然真有了这样的心思!

  父亲又没死!

  她怎么能生出这样不知廉耻的心思来?

  商户之女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离了男人是活不下去了吗?

  “陈鹤安,若是当初我死了,你父亲活着,他若是另娶,你会阻拦么?”

  罗明珠看着自己的儿子,心下只剩一片荒芜。

  她从未想过,原来自己拿命换来的,是一把刺向自己的尖刀。

  “那个时候,若是他把我的嫁妆全都给了你的继母,你会毫无芥蒂吗?”

  “那怎么能一样?”陈鹤安斩钉截铁,颇为不屑地问道,“父亲是男人,三妻四妾,停妻另娶,那都是理所应当之事,你一个妇人,如何能事二夫?”

  “母亲,你年纪也不小了,谁会真心看上你?”

  “说到底,人家就是骗你的而已,你就别天真了好吗?”

  就在陈鹤安彻底伤透罗明珠的心时,一个佝偻老人缓缓穿过甬道,停在了霜戈的牢房前。

  “吃饭。”老人将食盒拎了进去,摆在了霜戈面前,垂眸说道,“主子问,你可还好?”

  霜戈接饭食的手微微一段,倏然抬头,激动地问道,“主子让你来救我的吗?”

  他就知道,六皇子不会丢下自己的!

  等到他出去,定然要将素秋那个死丫头碎尸万段!

  “是。”老人点点头,低声道,“这饭中是假死药,等到你咽气,就会被扔到乱葬岗,到时候我会带人从那里接应你。”

  “假死药?”

  霜戈有些迟疑,打量了老人一番,蹙眉道,“你说你是主子派来的,可有什么信物?”

  他也是经历过风浪的,总不至于随随便便就相信别人。

  老人从袖中摸出一块玉佩,随后又塞了回去。

  霜戈眼前一亮,顿时低头开始用饭。

  那是顾观的玉佩,他瞧得清楚,所以此人定然也是自己人。

  “你们在做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李运带着衙役来提其他的犯人,恰好看到这一幕,当下冷声开口。

  “现在还没到时辰用饭,谁放你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