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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出日落。

  白天昼夜。

  这是自然交替。

  正如人,正如王朝。

  这一日,汉帝殒。

  这一日,新帝起。

  国葬高调却不奢华。

  没有数千人的殉葬,也没有数千里皇陵。

  有的,只是大汉数百门大炮齐天而响。

  声音隆隆响彻云霄。

  国葬三天,亦是为百姓称道。

  秦赢是汉朝历史上,第一个没有让人为父皇陪葬的新帝,历朝历代,新登基的帝王为表孝敬。

  会将先帝的嫔妃,奴才,乃至生前所用之禁军,悉数用作陪葬。

  一人陨,千人葬。

  一家哀,千家难。

  秦赢破掉了这个传统,改为万炮齐鸣,送行汉帝,此举为民间所称赞。

  国葬之后,便为登基大典。

  按秦赢的意思,一切从简。

  开宗庙,请祖先。

  问天国运。

  这盛大的典礼,交由天机阁清虚道长负责。

  天机阁自秦赢从赵国归来后,便已着手建立,清虚道长这个大神棍,在将叛徒送回师门之后,便也如约而至。

  来他大汉,入主天机阁。

  自此,江山社稷的风水,气象,乃至国运,便全由天机阁测算,可谓是十分重要之所在。

  登基大典持续了一整天。

  清虚道长问天国运,自是将好话说尽。

  “新帝登基,改称为皇。”

  “大汉先帝秦穆第九子秦赢,为汉皇。”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礼成!”

  呼声震喝。

  文武百官跪拜俯首。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入夜。

  秦赢褪去了白天那套繁琐华丽的帝王装束,穿了身玄色长袍,腰系玉带,简普却又气质出众。

  他命人做好了饭菜,带着跟在他身后。

  一路到养心殿。

  这里自汉帝殒后,便再没人来过。

  秦赢推开门。

  屋内有烛火,光很微弱。

  龙床边跪着那华贵的人儿。

  昏黄摇曳的烛光下,华贵的皇后宫袍竟是有种说不出的恐怖氛围。

  乍一看,充满东方恐怖之意。

  秦赢面无表情,心如止水。

  倘若那人是鬼,倒还好了。

  鬼有何可怕?

  人才最可怕。

  “国葬三天,登基大典又一天。”

  “你已经四天水米不进,你这是想要绝食,饿死自己,好去陪伴父皇?”

  秦赢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君王俯视子民。

  “父皇归天之前,我答应过他,不伤害你,也不让别人伤害你。”

  “他言下之意是不要你死。”

  “既然如此,我必尊先帝令。”

  “你必须好好活着,哪怕**也不行。”

  说完,秦赢对后方端着菜肴的宫女使了个眼色,几人纷纷上前来。

  “皇太后不想吃东西,你们喂她吃。”

  秦赢面无表情下令。

  众人当即上手。

  “住手!”

  雅渔抬起头,那双清冷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寒光,冷冷质问道:“你,当我是皇太后么?”

  秦赢道:“你是先帝册封的皇后,我自然得给你上尊号,称皇太后有何不可?”

  雅渔声音大了几分:“那,按辈分,我是你的长辈,你竟要这般对我?”

  秦赢嘴角微扬,“按辈分说,我是不能这么对你,但我这个人就是喜欢打破常规。”

  说到这里,秦赢忽然玩味的冷笑道:“你可知道,历朝历代都有个不成文的规定。”

  “新皇都会去先帝的后宫中玩乐一番,年纪大的嫔妃就赶出宫去,年纪小的就留下。”

  “尤其是像你这么年轻漂亮的,通常会被当成禁胬,大臣若问起,便说皇太后痛失先帝,伤心过度薨了。”

  “而你会被赋予一个新身份,今生今世,伺候新皇,直到你年老色衰,再被一脚踢开。”

  “说起来这种事情,还真刺激,但是也真**。制定规则的人是皇,不守规则的人也是皇。”

  秦赢说罢,还嘿嘿笑了几声。

  雅渔浑身忍不住颤抖,清冷的眸中多了几分慌张,这种说法,她是听过的。

  再想到秦赢的性格本就风流,自己这块美肉,莫非要落入虎口了。

  “不过你放心,我对你没兴趣。”

  秦赢话锋一转,气场瞬息冷了下来。

  周围的宫女纷纷低着头,强忍着不让自己发抖,汉皇今天这里说的每一句话,传出去可都会为人所诟病。

  因为他揭开了皇族内部最隐秘的丑事。

  这些事被冠以“不成文”三个字,便是一种共识,任何人知道却不能明说。

  秦赢明说了。

  宫女听见了。

  她们害怕,自己出不了这扇门。

  “你最开始,是老八安排在父皇身边的钉子,从那时起就我想拔了你。”

  “但…父皇却真的很喜欢你。”

  “直到老八没了,他还是喜欢你。”

  “你可知道,他为你明里暗里挡过我多少次?如若不然,以我的脾气,你早就在监察院的昭狱中,化成骨灰了。”

  雅渔沉默着不说话,不知在想什么。

  “你现在的主人,是狐平云对吧?”

  秦赢又问了一句。

  雅渔惊讶抬头,目光复杂。

  “什么也瞒不过你。”

  当然瞒不过。

  整个皇宫都是他的眼线。

  而且不光他在盯着雅渔。

  太监总管曹公公,也暗中盯着。

  这几天里,他全都告诉秦赢了。

  秦赢质问:“狐平云叫你做什么?”

  “让陛下写遗旨。”

  雅渔知道,自己隐瞒没好下场。

  秦赢说不杀她。

  也说不让人伤害她。

  但,秦赢刚才自己也说了,他是个喜欢打破常规的人。

  规则束缚,先帝遗言,对他有用吗?

  况且,有时候死才是奢侈。

  生不如死的才最可怕。

  千万别相信风流成性的男人,会对漂亮的女人手软,那只是还没到他发狠的时候。

  “写什么遗旨?”

  秦赢眼神眯起。

  “令秦赢不得伤害孤氏一族,纵使孤氏犯下天罪,亦可赦免。”

  雅渔轻声回道。

  “狐平云倒是不蠢,知道给自己留条路。”

  秦赢冷冷一笑,便又问道:“仅此而已?”

  雅渔面露痛苦,道:“当然不是。”

  “他以师父的性命威胁我,叫我给陛下用蛊,控制陛下思想,甚至想让陛下传位于二皇子。”

  “这些我都没答应…他便退而求次,讨了一封免死遗旨。”

  “我的师父至今还在他手里……”

  秦赢懒得听她卖惨,继续问道:“遗旨呢?”

  “已给了他。”雅渔道。

  “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别的?比如,为什么狐平云想要父皇传位二皇子。”

  “狐平云和二哥之间有什么关系?”

  雅渔摇头,“这些我真的不知道。”

  “陛下九个儿子,成才的并不多。”

  “能同你争夺皇位的也就几个,大皇子,八皇子都叫你杀了,也只剩二皇子了。”

  这倒是有些道理。

  秦赢知道二哥跟门阀有关系。

  只是没想到,关系这么深。

  他将来势必清除门阀,只希望二哥不要站错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