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茂那番话,像一颗硌脚的石子,狠狠砸在傻柱看似浑噩的心湖里。

  傻柱脸色一变,瞪着许大茂:

  “许大茂,闭上你的臭嘴!”

  “你自己不是个东西,别人可不像你这样!”

  “赶紧给我滚,要是再让我听到你这么说易大爷,我打死你!”

  说着,傻柱握起拳头,作势就要打许大茂。

  许大茂被吓得连忙转身就跑。

  见傻柱没有追上来。

  许大茂又回头骂道:

  “傻柱,你是真傻!听不懂好赖话!”

  见傻柱要追上来,许大茂仓皇而逃。

  他是知道傻柱的,那是说动手就动手。

  看到许大茂跑了,傻柱也没追。

  但他的脸色,却是有些复杂。

  虽然嘴上骂骂咧咧地把许大茂轰走了,但那些话却像生了根,在他脑子里嗡嗡作响。

  “不可能,易大爷怎么会算计我?”

  傻柱一路走一路嘀咕,试图说服自己,可心里那点疑虑却像藤蔓一样悄悄滋生。

  易中海这两年对他嘘寒问暖,帮他张罗工作,生活上也多有照顾.......

  除了相亲这事儿总是邪门,似乎真挑不出大毛病。

  但许大茂和黄秀秀的分析,又像针一样扎得他难受。

  傻柱烦躁地嘟囔了一句:“哼,许大茂那孙子,满嘴跑火车!”

  这时。

  黄秀秀正好从院子里面出来。

  听到傻柱在嘟囔着。

  黄秀秀奇怪道:“傻柱,你在嘀嘀咕咕什么呢?”

  傻柱对女人从来都没有什么防备心。

  闻言随口说道:

  “也没什么,就许大茂那个坏种。”

  “这孙子满嘴跑火车,乱说话,也不知道他这次又要算计什么。”

  “哼!等我抓到他,看我不把他狠狠打一顿。”

  黄秀秀何等精明。

  一下子就猜到了,许大茂找傻柱说的是什么事。

  毕竟这事是她故意透露出去的。

  所以黄秀秀故意对傻柱道:“怎么,他跟你掰扯易中海的事了?”

  傻柱闻言,顿时就愣住了。

  他没想到,黄秀秀竟然能猜到许大茂说的是什么?

  她怎么知道的?

  而黄秀秀没等傻柱否认,话锋一转,带着点看透世情的了然,“傻柱,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这事儿吧,真真假假,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

  傻柱心里头翻江倒海。

  沉默片刻后,傻柱看向黄秀秀,问道:“试?怎么试?”

  黄秀秀凑近了些,声音压低,带着点**的蛊惑:

  “这事多简单啊。”

  “你回去就跟易中海他们说,你在外头自己认识了个姑娘。”

  “人好,家里条件也不错,谈得挺顺,周末约好出去逛。”

  “你就看看易中海的反应。”

  她顿了顿,观察着傻柱的表情,慢悠悠地加码:

  “易中海要真把你当亲儿子疼,听说你找了个好对象,指定替你高兴,张罗着要见见。”

  “可要是他百般阻拦,找各种理由说那姑娘不好,或者非要掺和进来‘把关’,那他心里打的什么算盘,还用我说吗?”

  说完,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傻柱一眼,抱着孩子施施然回屋了。

  傻柱愣在原地,仔细想想。

  这法子似乎可行?

  万一易大爷真是为他好呢?

  那自己就道个歉,或者回头说掰了也行。

  可万一.......

  傻柱甩甩头,不敢深想,一股莫名的寒意却顺着脊椎爬了上来。

  .......

  傻柱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点笑容,迈步进了中院。

  易中海家飘出饭菜香,聋老太太拄着拐棍坐在屋里,易中海媳妇正在择菜,易中海则靠在躺椅上,腿上盖着薄毯,他腿伤还没好利索。

  “柱子回来啦?快,等你炒菜呢!”易中海媳妇招呼道。

  “哎,来了!”

  傻柱应着,撸起袖子进了厨房,故意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脸上堆着掩不住的“喜气”。

  聋老太太眯着眼打量他:“柱子,啥事这么乐呵?捡着金元宝啦?瞧你炒菜都咧着嘴笑。”

  易中海也投来探究的目光:“是啊柱子,遇上啥好事了?说出来也让我们高兴高兴。”

  傻柱心里一紧,面上却更“灿烂”了,故意带着点“羞涩”和得意的语气:

  “嘿嘿,好事儿还真有一桩!”

  “前两天在胡同口,碰见个姑娘,问路来着。”

  “我这人热心肠,就给人指了道,还聊了几句。”

  “嘿,您猜怎么着?今天回来路上又碰着了!”

  “人家姑娘还记得我,主动跟我打招呼呢!”

  他一边翻炒着锅里的菜,一边偷瞄屋里三人的脸色。

  然后继续道:

  “我们聊得挺投缘。”

  “姑娘人爽利,家里条件瞧着也不错.......”

  “这不,约了我周末出去逛逛公园!”

  话音刚落,厨房里原本轻松的气氛瞬间凝固!

  屋里面除了傻柱,其余三人的脸色突然就变了。

  “不行!”

  “你不能去!”

  易中海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

  他猛地从躺椅上挺直了身子,动作之大连腿上的毯子都滑落了。

  聋老太太和易中海媳妇也同时变了脸色。

  易中海媳妇手里的菜掉在了地上都没察觉。

  老太太浑浊的眼睛里更是闪过一丝慌乱。

  傻柱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易中海这反应太直接,太激烈了!

  根本不像一个真心为晚辈高兴的长辈!

  易中海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干咳两声,试图掩饰:

  “柱子,你别误会。”

  “我是怕你年纪轻,被人骗了!”

  “现在的姑娘,知人知面不知心!”

  “才见两面就约你出去,这也太轻浮了!不稳重!”

  “她家底儿到底咋样?你打听清楚了吗?”

  “万一是个骗子呢?”

  易中海一副“我都是为你好”的样子。

  语重心长的说着:

  “你爹,唉,你爹他不管事。”

  “我们这些看着你长大的长辈,不得替你多操心?”

  “这样,你要真觉得好,周末带回来!”

  “让你大妈,让老太太都帮你掌掌眼!”

  “我们都是过来人,看人比你准!”

  “可不能让你自己瞎胡闹!”

  这番“情真意切”的关怀,此刻在傻柱听来,却字字句句都透着算计和阻拦。

  刚才那一声斩钉截铁的“不行”,已经在他心里刻下了深深的烙印。

  傻柱只觉得一股冰冷的怒火从脚底烧到头顶,他强忍着没发作,闷头炒菜,锅铲碰撞的声音格外刺耳。

  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易中海还在絮絮叨叨说着“找对象要慎重”的道理,傻柱只觉得无比讽刺。

  .......

  接下来的几天,傻柱像丢了魂。

  周末,院里的小伙子们都结伴出去玩了,他却一个人坐在自家门槛上,望着空荡荡的院子发呆。

  妹妹何雨水怯生生地蹭到他身边,小脸上带着思念:“哥,我想爸了,你说爸现在在哪儿呢?他过得好不好?”

  傻柱正心烦意乱,一听“爸”这个字眼,更是火冒三丈,没好气地吼道:“想他干嘛?他早跟着寡妇跑得没影了!这种没良心的爹,死了我都不会看一眼!”

  何雨水才六岁,被哥哥凶得小嘴一瘪,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小声抽泣起来:“可,可我记得爸以前对我可好了,他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这时。

  黄秀秀抱着棒梗又“适时”地溜达出来晒太阳。

  她看着傻柱颓丧的样子和哭泣的何雨水,故意叹了口气,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傻柱正烦躁,没好气地问:“黄秀秀,你有话就说!别在这儿唉声叹气的!”

  黄秀秀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走到傻柱跟前,压低声音,神情带着点“不忍”和“揭秘”的郑重:

  “傻柱,有件事我琢磨好几天了,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说了吧,怕你不信,觉得我挑拨离间。”

  “不说吧,看你这么埋怨你亲爹,我这心里又过意不去.......”

  傻柱眉头拧成了疙瘩:“到底什么事?别卖关子!”

  黄秀秀左右看看。

  确保没人,才凑得更近。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

  “我也是前两天去邮局给棒梗他爸寄东西,无意间听到邮局的人闲聊。”

  “他们说,咱们南锣鼓巷95号的何大清,就是你们爹吧?”

  “每个月都往院里汇钱!每个月有二十块钱呢!”

  “这钱一直是易中海代领的!”

  她顿了顿,看着傻柱瞬间变得煞白的脸,“你说,易中海要是真为你们兄妹好,这钱他怎么从来没提过?你爹要是真不管你们,还月月寄钱干嘛?”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傻柱猛地站起来,眼睛瞪得溜圆,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易大爷从来没说过!黄秀秀,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挑拨离间!”

  何雨水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拉住傻柱的衣角,带着哭腔:“哥!我就说爸不会不要我们的!他给我们寄钱了!易大爷为什么不说啊?”

  黄秀秀摊摊手,一脸“信不信由你”的表情:

  “我骗你对我有啥好处?”

  “邮局有汇款记录,白纸黑字写着呢!”

  “你要不信,自己带雨水去邮局查查不就清楚了?”

  “好心当成驴肝肺!”

  说完,黄秀秀便抱着孩子转身回屋,留下呆若木鸡的傻柱和满脸希冀的何雨水。

  傻柱脑子里一片混乱。

  易中海下意识的阻拦。

  黄秀秀此刻言之凿凿的汇款。

  何大清当年走得那般蹊跷。

  还有易中海对自己那“无微不至”却处处透着控制的“好”.......

  所有线索像碎片一样在他脑海里疯狂碰撞!

  “哥!我们去邮局问问吧!我想知道爸是不是还想着我们!”何雨水的小手紧紧攥着他,眼泪汪汪地央求。

  看着妹妹充满期盼的眼神,傻柱一咬牙:“走!哥带你去邮局!”

  他拉起何雨水的小手,兄妹俩带着满腹的疑虑和一丝微弱的希望,脚步匆匆地奔出了四合院,朝着邮局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