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进大明,比考进大明容易 第448章:口子

小说:打进大明,比考进大明容易 作者:斩悬 更新时间:2025-12-14 21:20:52 源网站:2k小说网
  赵将的手指重重地点在新蔡县的位置上,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

  “我们不能停,停下来就是等死,在胡宗宪赶到之前,继续行军。”

  他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地下令。

  “传令全军,冒雨前进,目标新蔡县,工兵营优先保障火炮和辎重车辆通行!”

  命令下达,黑色的军团再次如同上紧发条的战车,顶着瓢泼大雨,踏着没膝的泥泞,向着东南方向的新蔡县开始了艰难的跋涉。

  士兵们披着湿透的蓑衣,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体力消耗极大。

  火炮和辎重车陷在泥里,需要几十人喊着号子才能推出来。

  雨水模糊了视线,寒冷侵蚀着身体。

  但没有人抱怨,每个人都清楚,停下,就意味着死亡。

  赵将骑在马上,雨水顺着铁盔流淌。

  他看着在暴雨中艰难行军的队伍,又回头望了一眼西北方向,那里是胡宗宪大军追来的方向。

  前路是未知的坚城血战,后路是步步紧逼的死亡阴影,两侧是充满敌意的土地。

  这支深入敌后的孤军,能否在绝境中杀出一条血路,答案就在前方,箭已离弦,唯有向前!

  队伍强行军至汝宁府与南直隶交界处的杨庄店一带时,雨势更大,天色也暗了下来。

  赵将审时度势,下令在庄外一处地势稍高的林地临时避雨休整。

  疲惫的士兵们刚支起挡雨的油布,还未来得及喘口气,赵将新的命令又到了。

  “各营连,立刻派出小队,巡查周边村落,尤其是杨庄店!看看有无百姓房屋垮塌,有无伤员需救治,粮食是否短缺!动作要快!”

  赵将没忘记,大军任务不仅仅是继续撕开南直隶这个明廷钱袋子的口子,还有散发黑袍军对百姓的真实情况和传播消息。

  三营二连一排的班长赵阳,一个脸庞黝黑的陕北汉子,却毫不犹豫地执行了命令。

  他带着本班战士,冒着大雨深一脚浅一脚地摸进了临近的杨庄店。

  庄子里一片死寂,雨水冲刷着破败的土墙茅屋。

  很快,他们发现庄东头一间夯土房塌了半面墙,一个浑身湿透、瑟瑟发抖的老鳏夫蜷缩在残垣断壁下,眼神空洞。

  这种夯土的房子年久失修,最容易垮塌。

  “乡亲!没事吧?”

  赵阳快步上前,用身体挡住风雨。

  老鳏夫抬起头,看到一群披着黑色雨布、手持兵刃的军汉,吓得往后缩,连连摆手。

  “军爷,俺什么都没了,别抢俺......”

  “乡亲,别怕,我们是黑袍军!不抢百姓!”

  赵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和些,他招呼手下。

  “快,帮忙把老人家扶到安全地方,看看屋里还有没有能抢出来的东西!找点干柴生火,给老人家烤烤!”

  士兵们七手八脚地把老人安置到附近一处尚算完整的屋檐下,又冒雨从废墟里扒出几件湿透的破被褥和一口裂了缝的铁锅。

  赵阳把自己的干粮分了一半给老人。

  老鳏夫捧着还带着体温的饼子,看着在雨中忙碌的黑袍军士兵,浑浊的老眼里满是难以置信,颤声开口。

  “你们真是兵?哪里的兵?大明的兵可从不这样......”

  赵阳一边帮他生火,一边笑着开口。

  “老人家,我们是黑袍军,阎赴阎大人手下的兵,咱们当兵,是为了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不欺负人。”

  “阎赴,黑袍军......”

  老鳏夫喃喃道,仿佛想起了什么。

  “好多年前,我们只在说书人那里听说过不一样的兵......叫什么岳家军。”

  他眼眶湿润了,开始絮絮叨叨说起这些年官军的横征暴敛,庄里年轻人被抓丁,粮食被抢光的惨状。

  赵阳和战士们默默听着,手中的动作更轻柔了些。

  与此同时,赵将亲自带着警卫班巡视庄子。

  在一处几乎被雨水泡塌的窝棚里,他们发现了一对瑟瑟发抖的姐弟。姐姐约莫十五六岁,面黄肌瘦,死死护着身后更小的弟弟,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赵将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柔和。

  “孩子,别怕,家里大人呢?”

  女孩嘴唇哆嗦着,不敢回答。

  在赵将温和的目光注视下,她才鼓起勇气,带着哭腔说。

  “爹是军户,前年被打死了,娘去年饿死了,就剩我和弟弟......”

  她突然跪下磕头。

  “军爷,求求你,我弟弟还小,别抓他,要抓抓我!”

  赵将的心像被狠狠揪了一下。

  他伸手扶起女孩,拍了拍她和那个吓得直往姐姐身后躲的小男孩的脑袋,声音有些沙哑。

  “起来,不抓人,我们是黑袍军,专打欺负人的官兵和恶霸。”

  他回头对班长说。

  “去,拿些粮食来,再找几个人,帮他们把窝棚加固一下,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住不得人了。”

  热粥和几个杂粮饼很快送来,还有士兵找来木板草席,冒着雨帮忙加固摇摇欲坠的窝棚。

  姐弟俩捧着热粥,看着在雨中忙碌的黑色身影,又看看面容温和的赵将,眼神里的恐惧渐渐被茫然和一丝微弱的暖意取代。

  这一刻,杨庄店许多角落,黑袍军士兵们默不作声地帮百姓修补屋顶,疏通积水,甚至将随身携带的有限伤药分给生病的老人。

  没有喧哗,没有张扬,只有雨声和偶尔的低声交谈。

  黑袍军的举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死寂的杨庄店激起了层层涟漪。

  雨势稍歇,几个胆大的村民聚在侥幸未塌的祠堂屋檐下,低声议论。

  “看见没?那些黑旗兵,真帮王老憨修房子了,还给了饼子!”

  “人家叫黑袍军!”

  “是啊!李寡妇家的窝棚都快塌了,也是他们给弄好的!”

  “我听周老爷说黑袍军是反贼啊,他们真是逆贼?咋跟以前过的兵,一点都不一样?”

  “听说领头的是个姓阎的,对百姓可好了。”

  “嘘,小声点!让里正听见了不得了!”

  “怕啥,里正早带着家小跑县城去了!留下咱们等死!”

  消息像长了翅膀,随着雨停后外出探看情况的村民,迅速向周边的村落传开。

  黑袍军不抢粮,还帮修房治病的传闻,与官军抢粮抓丁、欺压百姓的恶行似乎对比的愈发荒诞。

  尽管大多数百姓仍持观望和怀疑态度,但内心深处那根对朝廷早已麻木甚至怨恨的弦,被轻轻拨动了。

  南直隶这个大明赋税重地看似铁板一块的统治基础,在被军事压力撕开一道口子后,又因这细微的民心向背,悄然裂开了更深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