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成玉的声音很轻很淡,仿佛一阵飘渺的雾气,下一刻就会被吹散。

  顾颜眼中闪过欣喜之色,又被赶紧压下。

  她绷着小脸:“好,我现在就去 ,妈妈。”

  说罢,她甚至不顾时成玉还未站稳的身子,就着急忙慌的往楼上赶。

  时成玉猎趔趄了一下,顾颜已然没了踪影。

  她心头那股莫名其妙的古怪感又重新漫了上来。

  时成玉紧紧盯着顾颜最后消失的方向,心头莫名不是个滋味。

  她晃了晃脑袋,只当是自己被前段时间的流言蜚语所影响了。

  毕竟顾颜可是用生命保护她的闺蜜所留下的来的遗女。顾颜这孩子肯定也跟玉瑶一样。

  时成玉叹了口气,慢慢走回了客厅。

  此时楼上的顾颜却没有率先去顶楼,而是先扭头进了时成玉的卧室。

  她直奔着保险柜而去。

  输入顾长风的生日后,锁当即“咔哒”一下打开了。

  顾颜眼睛一亮。

  当时爸爸还跟她说时成玉屋里那个小保险箱他怎么都打不开,没想到竟然是用的他的生日,就这样被她这么轻易的打开了。

  她嘴角勾起。

  时成玉,也别怪她做事做绝,要怪就怪她自己蠢,就这样毫无戒心的相信了她。

  顾颜心中激动的把拉开保险门,看到里面的东西时,却觉得有些玄幻。

  “这都是些什么?破烂?”

  顾颜上前一把将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抓在手中。

  一样珠宝,金条这样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只有大把凌乱散落的碎片。

  顾颜不甘心的将手往里面伸着翻看,最终只得认命。

  就这些破烂有什么需要锁进保险箱里的?

  顾颜心中愤愤,随意的扫了一眼那些烂纸上的内容。

  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废纸,有的是一些音符,有的是一些插画。

  顾颜只觉得自己白激动一场。

  她随手翻了翻,就找到了一张相比较其他泛黄又被损坏大半的纸张而言纸面**的卡片,上面记着一个地址。

  这应当就是时家的位置了。

  顾颜将那一把废纸随手塞回保险箱,又将那卡片反复拍照发给了顾长风。

  “爸,时家的地址。”

  顾长风那边很快就回。

  “你把婚纱带出来。”

  顾颜回了个“好的”又赶忙上顶楼将婚纱小心翼翼的打包。

  没一会儿,她抱着一个堪比半人高的大快递盒下楼。

  时成玉赶忙上前让保姆帮着:“这么大一个包裹,颜颜一个人不好抬,你帮着搭把手一起寄出去。”

  保姆刚要上前,就被顾颜赶忙伸手打断:“不用不用!妈妈,你小瞧我了!这个快递虽然大,但是不怎么重,里面也就一件婚纱嘛。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你不用麻烦保姆阿姨,你让她跟在你身边照顾。”

  听着顾颜十分体贴的话,时成玉又不免得想到自己刚刚被顾颜的排斥,心中有些愧疚,于是又再次询问:“颜颜真的不用吗?看起来你拿的也很费劲。”

  “不用不用!”

  时成玉这才没有继续提,只是担忧的看着顾颜将婚纱带出去。

  “妈,我去寄件了,等到了,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顾颜闷声说道,大步离去。

  “路上小心!”

  时成玉叮嘱的声音还没散去,顾颜就已经一脚踏出了别墅的院子。

  刚刚避开时成玉的视线,一辆黑色的车子便停在了时成玉面前。

  顾长风摇下车窗,让司机上前把东西放到后备箱里。

  顾颜跟着上了后座,气喘吁吁道:“爸,你怎么亲自来了?”

  顾长风眯了眯眼:“我不光要亲自来,我还得亲自去送。”

  顾颜一听这话,眼神中有些许迷茫。

  顾长风打开顾颜刚刚给他发的照片:“这份地址远在京城。时隔那么久,其实你妈**担心也不是没有问题。”

  如果时家坚决不认时成玉这个女儿,那么他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连这条四个亿的婚纱都留不住。

  “要不,我们抓紧找人先做个高仿送过去?”

  顾颜皱着眉头提议。

  “不。”

  顾长风摇了摇头。

  他清楚时家究竟是什么程度的顶级豪门。再那样滔天的权势和财富的浸润下,是个人都长着一双慧眼。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他决定亲自将这个快递送到时家,顺带摸索一下时家的态度。

  “颜颜,这段时间辛苦你多跑跑公寓照顾你妈妈。”

  顾长风温声叮嘱。

  顾颜当然不会推辞,连连点头答应。

  黑色的车辆疾驰而去。

  时成玉盯着空无人烟的院门,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又重新回了客厅,缩在沙发上。

  “爸爸,妈妈,你们会原谅我吗?”

  这一声很快就散在了寂静无比的空气里。

  沉默在整个别墅里蔓延,像一只疯狂生长后缠绕在她心口的怪兽。

  ……

  海城。

  此时,方玉和顾红已经按着导航暂定在一户巷子里的门前。

  “您好,请问是木德彪家吗?”

  “您好?”

  ……

  两人接连上前敲门,却一丝动静都没有。

  她们对视一眼,纷纷看清了彼此眼底的狐疑和古怪。

  “怎么回事?”

  方玉皱着眉头,低语一声。

  “砰砰砰——”

  “请问……”

  “有完没完?!”

  顾红又敲了敲,而话还没说完,就被隔壁突然推开门的动静打断,伴随而来的还有烦躁的斥责声。

  一个头发发黄乱卷的中年女人满脸怨气的瞪着她们:“你们两个小丫头片子想干嘛?还让不让人睡觉!”

  方玉赶忙抱歉的上前:“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了您休息,我们是来找人的,只是他们家却一直没人回应,所以可能动静又大了点儿。”

  说话的同时,她顺带着给那女人手上塞了一把钞票。

  干涩的纸张感瞬间填满了掌心。

  女人脸色变了变,轻咳一声,将刚刚的烦躁卸下:“诶呀,早说。”

  说罢,她偏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门,变得格外热情:“你们呀,来晚了。他们家前段时间就搬走了。哇,豪车呢,直接就把他们接走了。”

  这话一出,顾红和方玉的心一瞬间就沉了下去。

  “前段时间?那是什么时候?”

  顾红追问。

  “大概一个星期前吧。”中年女人摸着下巴回忆,“不过说起来也奇怪,他们走也没收拾什么东西。不过那车听我儿子说是个豪车,按理说应该是他们发达了呀,但是当时看起来愁眉苦脸的。”

  “说不定啊,是怕我们嫉妒他们,刻意不漏财,搁那儿装模作样呢。”

  中年女人一边咂着嘴,一边将那叠钞票塞入自己的围兜里。

  听到这话,顾红偏头和方玉对了个视线。

  “他们是离开海城了吗?”

  方玉有些不死心。

  “咋可能!”中年女人此刻倒显得格外的斩钉截铁,“木德彪的儿子还在这儿上学呢,前两天我还遇到他回家。”

  一听这话,顾红和方玉眼睛一亮。

  “那你知道他在哪个学校吗?或者说,他什么时候放学?”

  “学校啊,那我就不知道了,只知道那个孩子虽然命苦啊,从一开始木德彪他媳妇儿生产就是个早产儿,隔三差五生病,不过成绩还不错。放学倒是……我经常在晚上五六点的时候看到他。”

  “谢谢。”

  顾红和方玉道完谢扭头就要走。

  女人赶忙将两人拉住:“这个……真就给我了。”

  她挤眉弄眼的指了指自己围兜里的那一点钞票。

  “您拿着吧,要是我们再过来问您什么问题,还希望您能告诉我们。”

  “行行行!那肯定!”

  女人拍着胸脯保证,方玉笑了笑,拉着顾红离开。

  “木德彪一家子都搬走了,只留了一个孩子?”

  转过巷子口,没有人了,方玉这才眯起眼睛疑惑出声。

  “顾长风倒是比我想象中做的要绝。”

  顾红冷笑一声,也怪不得他似乎信誓旦旦的觉得自己不会推翻他的谎言。

  “现在呢?我们去找木德彪的儿子?”

  方玉看向顾红。

  “哪儿找?海城成绩不错的学生大把的是,这不就等于海底捞针吗?等到他放学的时间,我们提前来这儿守株待兔吧。”

  方玉点了点头:“距离晚上还早,要不先去一趟木德彪妻子当时生产的医院?”

  顾红当即应下。

  两人打了个车直奔海城第一医院而去。

  更下车,方玉便带着顾红直抵监控室。

  顾红被她轻车熟路的动作搞得一懵,直到被拉着一同站在监控室里。

  “你好,其实我们十多年前的监控还能查到吗?”

  方玉微笑着看向眼前正提防着盯着他们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的手十分紧张的按在了电话上:“你们是什么人?知不知道这里不是随便能进来的?”

  “放松,我们就是问问。”

  “十年前的监控都存在录像带里,放到档案室了。还希望你们快点走,不要打扰我们办公。”

  为首的一个女工作人员厉声回答,但也好心的给他们解释了一句。

  “鸥姐,你跟他们废什么话?”其中一个员工不满的瞪了一眼两人,“你们再不离开,我们就要叫保安了!”

  听着耳边恐吓的语气,顾红却视若罔闻,目光紧紧的盯在了刚才同他们说话的女工作人员上面。

  就跟着这几人对她恭敬的态度,应当是这里面的主要管理人员。

  “您好,我需要你们医院十六年前六月七号开始的监控视频,地点是生产科。”

  顾红眼睛直直的盯着鸥姐,目光恳切。

  鸥姐原本也以为她是个不速之客,可那道视线却让她莫名放下了戒备。

  可她还是摇了摇头:“除非上级许可,否则医院里的监控视频不得调出。而且透露给外部人员,还极有可能造成侵犯隐私权等各种风险。”

  顾红闻言也有些犯难。

  她确实也清楚自己此行有些为难人了,其实她本来是打算趁机会偷偷来监控室里调查的。

  来海城之前,她特地找侯英偷偷学了几招。

  只是没想到方玉竟然大摇大摆的就直接拉着她进来

  顾红扭头看向方玉。

  方玉却显然不慌不忙。

  她低头在包里翻了翻,随即从里面取出一张证件。

  方玉抬起手臂,将证件对着众人扫了一圈。

  “现在呢?”

  他们看清上面的几个大字,纷纷面色大变,目光无比诧异的看向方玉和顾红。

  鸥姐先跟着神色凝重起来:“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