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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加起来有五十万两之巨。

  但僧多粥少啊。

  细分下去,分到每个郡县也就才不到十万两而已。

  更别说这里面还要刨除一部分被官员贪墨的银两。

  所以即便这五十万两真正的拨付下去。

  能到百姓手里的也少的可怜。

  刘御乾目光阴沉,缓缓的扫视着下方。

  刘绍知道他皇爷爷在想什么。

  但他也没有办法。

  因为不管商税还是钱庄都需要一定的时间。

  钱庄或许会快一点。

  但从详细的商议出对策,到落实,到筹款,再到将这些银子挪用出来,最快也需要七日的时间。

  而这七日时间又不知道会有多少灾民出现。

  又会有多少老人和孩子冻死在雪夜里面。

  更别说,大灾之后必然又会伴随着大疫。

  一个处理不好,又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难!

  真的难!

  以往在电视上,看到古装片里面赈灾的情节,他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此刻真正面对的额时候,才知道其中的压力。

  一分一秒那都是无数人的生死啊。

  一分一秒那都可能会发生易子而食的惨剧啊!

  “唉。”

  刘绍同样长叹一声。

  就是他都感觉到深深的无力了。

  但下一瞬,刘绍却忽然一愣。

  他似乎想到些什么。

  “皇爷爷,你说现在朝廷赈灾主要是靠着调遣兵力帮助解决灾情是吗?”

  “嗯,怎么了?”

  刘御乾下意识的抬起头问道。

  不止是刘御乾就是周之纬等人同样诧异的看着刘绍。

  军队赈灾一直都是朝廷的铁律。

  可以在极大的加速救灾的进度。

  毕竟相对于那些已经饿的饥肠辘辘的百姓,训练有素,年富力强的士兵更容易应对一些难以应对的事情。

  果然!

  看着这一幕,刘绍咧嘴一笑,连忙道:“皇爷爷,那为何不用受灾的百姓赈灾?”

  “你胡闹!”

  刘承梁一瞪眼:“赈灾之事,乃是体力活,那些受灾的百姓本就饥肠辘辘,又如何还有力气干活?

  此非我朝该做的事情。”

  刘绍没有反驳。

  因为他父王说得有道理。

  也确实是怜惜百姓故而这么说。

  “你继续说。”

  但刘御乾似乎想到了什么,指了指刘绍,示意刘绍继续说下去。

  “孙儿觉得,此一时,彼一时,

  虽我大乾朝此前一直调兵赈灾,这样是可以怜惜百姓,同时加速救灾的进度。

  但今时不同往日,我大乾国库空虚,

  满打满算,也才不过能凑齐五十万两银子,

  而若是分到地方则每个州郡至多只能分到不足十万两银子。

  若是再除去那些**贪墨的情况只会更少。”

  刘绍说道。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得一叹。

  刘绍说得也确实是事实。

  尤其是**贪墨的情况。

  常言道,救灾先救官,这个虽然是一句很难让人接受的话,可从某些方面来讲也确实是事实。

  灾情的发生是百姓的灾难,但却是某些官员和士绅的饕餮盛宴。

  因为此时。

  不仅有远低于市场价的土地可以收购,同时还有朝廷的赈灾银可以贪墨。

  而这一点,他们虽然心知肚明,也尽力的想要去避免。

  但不可否认的是,不管你如何的惩处,这种事情终究是无法彻底的避免。

  而这也是今日在场众人叹息的原因。

  “而赈灾之时,又要为士兵额外的提供伙食。

  本来一个士兵的餐食两便已经是寻常百姓的两倍有余,若是在战时增餐的话,那一名士兵所需要的餐食,起码可以养活四个灾民。”

  刘绍此话,在场的众人都是接连点头。

  因为你总不能让人家白干活。

  刘绍话音一转继续说道:“但如果我们将这些多增加的餐食,留给地方受灾的百姓,那是不是可以救下更多的百姓?

  尤其是眼下还是天寒地冻的日子,百姓御寒衣物本就少的可怜,干点活也能出点汗,维持体温。”

  刘绍继续开口说道。

  天寒地冻本就容易生病,若是营养再跟不上的话,自然也就更加容易生病,反倒是适量的运动,可以促进血液循环,增加身体的抵抗力。!

  但周之纬,陈言之等一众大臣脸上的神色却并不是太好。

  就是他皇爷爷也是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说错了?

  刘绍眉头一皱。

  不该吧。

  以工代赈,可是前世封建时期常用的办法,就是在建国初期,那个机械还不发达的年代,也有过类似的经历。

  但怎么到这里,好像就成了禁忌一样。

  难道出了什么问题?

  就在此时,一直从未说话的六科给事中胡培忽然开口:“殿下可知,我大乾朝为何自立国之初便一直坚持调兵赈灾,而非以灾难赈灾?”

  “为何?”

  刘绍下意识的开口。

  看向眼前这个看起来面容黝黑,身形干瘦的中年男子。

  胡培真正的底层人物。

  也是他皇爷爷从底层一点点挖掘出来的人才。

  “因为此事之前发生过,而且不止一次,但效果都不太好,甚至会导致疫情的进一步蔓延,以至于彻底失控。”

  胡培长叹一声道:“前朝武周年间,南河大水,武周帝,下令发动灾民以工代赈,结果致使救灾进度拖延,瘟疫肆行,江南道百姓死伤者愈二十万。”

  “这么多?”

  刘绍目光一凝。

  周之纬继续说道:“二十年前,北莽,金商城,雪灾,城中薪食俱尽,疫病肆掠,城中冻死者病死者日以千数,城中富户宅院每日抬出者三四人,开春河道解冰,朝廷部队过去之时,城中百姓十不存一。

  据统计,当时死伤者不下十万。”

  “何止,那是他们的统计,我朝掌握的数字是不下三十万。”

  督查御史房玄栋接过话茬。

  “所以你知道,为何不愿意有人提起以工代赈了吗?”

  刘御乾同样苦笑道。

  但言语之中倒也没有对于刘绍不满的意思,反倒是有些欣慰。

  刘绍初涉政局,而且才八岁,对于一些事没有经验政策正常,尤其是这个年纪,换做是其他的孩子还是天真的时候。

  他能有这些想法已经不容易,尤其是对于商税以及钱庄的一些建议,思虑之周全,比之他们这些老一辈人物更加周全。

  这更加不容易。

  能有些天真的想法,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不对,不对,皇爷爷,他们的操作肯定是在哪里出了问题,办法的本身并没有问题,而之所以接二连三出错,绝对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