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陈旸忽然灵光了起来。

  他盯着林安鱼的双手,瞬间心血上涌。

  “我就说今天的菜还缺点什么,好了,安鱼一出来,桌上的香味一下就齐了!”

  陈旸这么说,是为了夸林安鱼。

  但他说话的语调,有点照本宣科的意味,听起来像照着稿子念的一样,有些生硬。

  没办法,感情方面,陈旸的智商真不够看。

  也亏了那个年代,男女之间没那么多的花花套路,饶是这种“硬夸”,听着也不让人觉得尴尬。

  因此。

  陈旸的话一出口,林安鱼脸上的红晕更浓了。

  林安鱼埋下头,想掩盖心里的害羞,可搭在桌沿上的双手,却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刘淑芳见壯,开心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转头对陈旸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陈旸心情也很澎湃。

  他知道以前的林安鱼,绝不会因为他的一句话而羞红了脸。

  终于,苦尽甘来。

  重生一世,一直力求弥补错过的陈旸,开始体会到,守得云开见月明,是一种何其美妙的体验。

  他看着现在的林安鱼。

  想到了曾经那个活泼的林安鱼。

  不过话又说回来。

  眼下害羞的林安鱼,漂亮的眉眼又何尝不显得楚楚动人?

  “安鱼,多吃点菜,吃胖点!”

  陈旸极为认真地夹了一筷子菜,越过桌上的饭菜,像越过山川大海,郑重地放到了林安鱼的碗中。

  这一顿饭,吃得有些晚。

  但对这一家人来说,却又刚刚好。

  饭后。

  陈援朝要去地里给苋菜浇水。

  在鸡头村耽搁了大半天,时间也不早了,屋顶翻瓦片的事,自然而然顺到了明天。

  陈旸也准备趁着太阳下山前,再去鸡头村挑两桶水回来。

  父子俩一走。

  家里只剩下了两个女人。

  刘淑芳想找些事干,于是和林安鱼商量着,准备替陈旸将鸡棚收拾出来。

  地震震垮的一段院墙,砸坏了一些鸡笼。

  没办法,只能清理出来。

  林安鱼虽然对狩猎的事一窍不通,但知道鸡笼是陈旸用来关野物的,于是问刘淑芳,要不要再编一些鸡笼。

  刘淑芳琢磨道:“以前的笼子不结实,被野兔咬断了好几根篾条,陈旸不是说要修新房子吗,他现在考虑事情周到啦,还是等他来安排吧。”

  说这话的时候,刘淑芳掩饰不住对陈旸的信任。

  林安鱼默默看在眼中。

  清理鸡笼的同时,也需要将一些散落的碎石清理出鸡棚。

  那些石头虽说不算太沉,毕竟是下力气的活。

  “安鱼,你手上擦了东西,这些石头那么脏,你就别搬了。”

  “没事的,阿姨。”

  林安鱼挽起袖子,在凌乱的鸡棚内,和刘淑芳一起,将那些碎石搬出鸡棚。

  没一会儿,她白皙的双手,就沾满了泥巴和青苔。

  “诶唷,你这孩子……你看你的手……”

  刘淑芳有些心疼的。

  但林安鱼丝毫不在意,将大一些的石头清理出去后,又弯下腰,将散落在鸡笼里的稀碎小石子和泥土,仔细挑拣了出来。

  林家姐妹有个优点,就是做事极为细心。

  林安鱼将鸡笼内的碎石泥土,清理得干干净净,又找来抹布,擦去了灰尘,这才肯罢休。

  “诶唷,又不是人住的地方……”

  刘淑芳刚想提醒林安鱼,不用把鸡笼打扫得太干净。

  可她反应及时,立马住了嘴,看着林安鱼认真的模样,心里越发替儿子感到高兴。

  同样高兴的,还有叶儿黄。

  叶儿黄平时就是睡鸡棚,看到睡觉的地方终于被收拾了出来,它一个劲的围着林安鱼摇尾巴。

  “捣蛋鬼,你碍着我们做事啦,一边去玩,好吗?”

  林安鱼有些哭笑不得,蹲下身,用手背轻轻蹭了蹭叶儿黄的脑袋,

  “汪!”

  叶儿黄欢快地叫唤了一声,这才屁颠屁颠跑出鸡棚,跑到角落里打滚去了。

  随着时间过去,鸡棚收拾得差不多了。

  刘淑芳抬头一看,天色暗了下来,于是准备弄晚饭。

  林安鱼也去洗了手。

  手上沾的泥巴,连同雪花膏的桂花香一并被洗掉。

  可林安鱼却一点也不心疼。

  她擦干了手,看向整理出来的鸡棚,带着一丝满足的愉悦心情, 跟着刘淑芳走进厨房。

  “阿姨,我来帮你吧。”

  “不用不用,安鱼啊,晚上就是热几个菜而已,没那么忙,咱们不用都挤在厨房里。”

  刘淑芳笑吟吟拒绝了林安鱼的帮忙。

  林安鱼眼看厨房里还真没什么能搭手的事,这才转身出了厨房。

  从鸡头村回来后,林安鱼的心境已经发生了变化。

  “和陈旸结婚……”

  这几个字钻进了林安鱼的心里,如同旋转的骰子一样,酝酿着一个让人着迷,却又未知的结果。

  林安鱼的心跳又开始加快了。

  她胸脯起伏着,尝试着用深呼吸,来缓解心里莫名的悸动。

  院子角落里,那几幅狼皮,已经晾晒了大半个月。

  曾经,狼皮上,让林安鱼心血动荡的血腥和野性气息,早已被晾得烟消云散。

  那灰色的皮毛,如今肉眼可见的更显蓬松漂亮。

  微风习习,细腻的绒毛随风晃动,像是在对林安鱼招手一样。

  林安鱼走到几幅狼皮面前,微微睁大好奇的眼眸,似乎在欣赏狼皮靓丽的光泽,又似乎在打量皮毛的细腻毛质。

  这几幅狼皮平时就挂在院子里,林安鱼早就看过很多次了。

  她却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这么认真地观察过狼皮。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认真,但就这么看着狼皮,她的心跳居然渐渐地缓和了下来。

  “汪!”

  叶儿黄忽然蹿到了林安鱼脚边,扭着**撒欢。

  “怎么啦?”

  林安鱼蹲下来,用双手捧着叶儿黄的脑袋,看着叶儿黄那双灵动的黝黑眼珠子,她嘴角情不自禁的扬了起来。

  可没一会儿,她就摇了摇头。

  “叶儿黄,你身体太脏啦,你主人也真是的,从不带你去洗个澡。”

  林安鱼忽然想起,叶儿黄来了以后,似乎就没洗过澡。

  经常在山上钻来钻去,那一身鲜艳的黄毛,早就变得灰蒙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