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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 孩子想妈了

  “爸爸。”霍时先向霍寒深点了点头,又转向许素素,“干妈。”

  许素素擦了擦眼泪,换上温柔的笑容。

  她蹲下身想抱霍时:“小时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干妈还给你带了马卡龙……”

  霍时亲昵的搂住许素素的脖子:“钢琴课加练了半小时。”

  把书包递给管家后,他抬头看向霍寒深:“爸爸今天和干妈出去了?”

  霍寒深还没开口,许素素就红着眼眶抢先道:“小时,我们在市中心看见你妈妈了……”

  霍时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她……”许素素用手帕轻拭泪水

  “她穿得破破烂烂的在街头摆摊卖画,我和霍哥哥想帮她,她却……”

  听见乔栖枝的消息,男孩的语气有些急切。

  “她怎么了?”

  许素素没注意到霍时突然绷紧的下颌线。

  自顾自的继续往下说。

  “她当着所有人的面羞辱我……”

  “小时,干妈只是心疼你妈妈啊,她怎么能这样糟蹋自己?”

  霍寒深皱眉:“素素,别跟孩子说这些。”

  “霍哥哥,小时已经七岁了,他应该知道真相了。”

  许素素已经哭的快说不出话来。

  “我是怕他哪天在街上遇见自己妈妈那副样子……”

  “什么样子?”

  霍时的语气让许素素一愣。

  男孩站在落地窗前,夕阳给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

  很好的掩盖了他眼中的情绪。

  “就是...很落魄的样子。”许素素柔声道。

  “衣服上都是补丁,脸上脏兮兮的……”

  霍时突然转过头:“她看起来开心吗?”

  许素素被问得措手不及:“什么?”

  “我问,”霍时一字一顿地说,“她看起来,开心吗?”

  客厅瞬间陷入诡异的沉默。

  霍寒深拿着酒瓶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他突然想起乔栖枝今天在广场上作画时,脸上一直挂着的灿烂笑容。

  许素素勉强笑了笑:“小时,你妈妈她……”

  “我想她了。”霍时突然说,语气闷闷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皮鞋尖,“我想见妈妈了。”

  许素素的表情瞬间凝固。

  她急忙蹲下身想拉霍时的手:“小时,干妈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是……”

  霍时却躲开她的触碰,径直走向楼梯。

  “不说了,我上楼写作业了。”

  许素素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

  她站起身时眼眶又红了:“霍哥哥,小时是不是生我气了?”

  “你也回房间休息吧。”

  霍寒深却并没有像从前一样安抚她。

  许素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霍哥哥?”

  “今天的事你也累了,早点休息。”

  霍寒深的声音不容置疑。

  “要是不想留下,就让司机送你回去。”

  许素素攥紧手包。

  她的指甲几乎要戳破真皮面料。

  但她最终只是温顺地点点头:“好,那霍哥哥你好好休息,我先回房间了。”

  等许素素离开后,霍寒深又倒了一杯酒。

  他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花园里乔栖枝曾经最爱的花丛。

  那些花现在全都由园丁照料。

  却再也没开得像她在时那样好。

  “爸爸。”

  霍寒深回头,发现霍时不知何时又回到了客厅。

  男孩手里拿着一个素描本,那是之前乔栖枝买回来陪他练习用的。

  “我想把这个给妈妈。”霍时说,“里面有我给妈妈画的画。”

  霍寒深看着儿子紧绷的小脸。

  突然意识到这个早熟的孩子比他还要更早看透了一些事情。

  他蹲下身,平视着霍时的眼睛:“你真的想见她?”

  霍时点点头,又摇摇头:“但她可能不太想见我。”

  霍寒深望着儿子手中的素描本。

  纸张边缘已经有些卷曲,显然被翻阅过无数次。

  他伸手接过,翻开第一页。

  ——是一朵歪歪扭扭的向日葵。

  右下角用铅笔写着「送给妈妈」。

  字迹还有被橡皮擦反复修改过的印记。

  “你什么时候画的?”

  霍寒深拇指摩挲着纸张,忽然发现这页背面有凹凸的痕迹。

  一道几不可见的铅笔印从纸背透出来。

  是成年人才会有的流畅线条。

  霍时盯着自己的脚尖:“去年冬天。”

  他顿了顿,声音更轻了。

  “妈妈只教我画过一次。”

  落地窗将夕阳分割成菱形光斑。

  在父子之间投下了深浅不一的阴影。

  霍寒深想起那个雪天,乔栖枝抱着毛毯缩在沙发里,炭笔在速写本上沙沙作响。

  当时只觉得她在消磨贵妇人的闲暇时光。

  就像许素素学插花或茶道那样。

  也是这时候男人才意识到。

  在签完离婚协议这十多天后。

  乔栖枝从未通过管家打听过孩子的任何消息,也再没有主动联系过霍时。

  这个认知让他开始感觉胸腔发闷。

  就像是有人往威士忌里掺了苏打水。

  在杯子里滋生出无数细小的气泡。

  “爸爸。”霍时突然抓住他的袖扣。

  “妈妈这次是不是真的生我气了?”

  男孩的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是乔栖枝从小就教会他的习惯。

  二楼琴房传来肖邦的夜曲。

  不用想都知道是许素素又开始忙活起来。

  霍寒深难得感到烦躁,急需什么来缓解。

  ——他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忙音响到第六声时,电话那头才传来炭笔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乔栖枝。”男人下意识用上商场上谈判时的低沉语调,“小时说他想见你。”

  电话那头传来画架合拢的金属碰撞声。

  霍寒深甚至能想象乔栖枝此刻的样子。

  发梢不小心沾上了颜料,眼睛因为长时间盯着画板有些红红的。

  就像是今天在美术馆惊鸿一瞥的模样。

  “很抱歉,我觉得我们没有见面的必要。”

  乔栖枝语气是他从未想象过的冷淡。

  “霍先生,一个月的离婚冷静期快结束了,下个月十二号记得带证件来民政局。”

  忙音突兀地响起时,霍寒深才发现自己的掌心出了汗。

  他再次回拨乔栖枝的电话。

  得到的却是机械女声用三种语言宣告着他被拉黑的事实。

  微信对话框也弹出红色感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