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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供销社之前,聂苍已经在供销社的库房,提前看过那台崭新的上海牌缝纫机。

  锃明瓦亮的手摇盘,漆黑但泛着光彩的主机身,从箱子里拆开的时候,上面用木条钉成的龙骨都没拆,绝对是崭新出厂的好东西。

  聂苍看的爱不释手,差点儿就准备当场将它带回去。

  但想到今天的事情太多,终究忍住了冲动,依依不舍的从供销社走了出来。

  此时听到聂如山的问题,聂苍显得十分坦然。

  “嗯,是有这么个想法。”聂苍笑着回答道。

  “好小子!早该给人家姑娘一个交代了!”聂如山肯定的说道。

  陆雪涵和聂苍的事情,聂如山虽然不至于全都知道,但是这个准侄媳妇,聂如山可是非常看好的。

  因为没有和聂苍定亲的缘故,陆雪涵又常在槐荫村走动,村里面难免传出什么风声。

  虽然随着聂苍在村里面的威信水涨船高,一般人不敢明面上议论什么,但私下里,尤其是村里没有婚配的大姑娘小媳妇,对陆雪涵说出的言论可想而知。

  能早点儿把事情定下来,对聂苍和陆雪涵两人来说,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等回去我就跟雪涵说说,商量下日子,然后就上门提亲去!”聂苍笑着补充了一句。

  对于聂苍这个决定,聂如山肯定是举双手双脚同意。

  聂苍家里的情况,他这个做叔叔的最了解,因为自己那个**哥哥的缘故,聂苍他们兄妹几个,自从聂苍的母亲去世之后,和无父无母没有任何区别,甚至某些程度上来说,连村里面一些孤儿都不如。

  孤儿虽然孤身一个,但至少家里没有人拖后腿。

  就聂如海和他后娶进门的黄喜芬,俩人在村里的做派,但凡聂苍的性子软一点儿,估计早就活不成了。

  想到自己那个哥哥,聂如山肚子全是怒火。

  他就没见过这样没有人性的人,简直跟畜生没有区别。

  为了个外来的野女人,连自己亲生的几个儿子和闺女都能虐待,这在最注重传宗接代的农村,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这件事只能说应了那句老话,有了后妈就等于有了后爹,真是一点儿都没说错。

  不过聂苍对于聂如海的做法,倒是不感觉到有什么难以置信的地方。

  毕竟是两世为人,聂苍听过见过的离谱的事情太多了。

  在后世,那亲爹联合后妈,将自己的孩子活活虐待死,从楼上面扔下来摔死的事情还少吗?真没什么可惊讶的,唯一让聂苍感觉**的,就是这种畜生,偏偏被自己给碰上了。

  俩人提着东西,一前一后的往公社旁边的乡医院走。

  张家集公社毕竟是周围有名的富裕公社,所以乡里面的医院,也比其他公社修建的要好上不少。

  这要说也是马有才命大,当初被熊抓伤咬伤,正巧碰上省里面的名医下乡考察,这才阴差阳错救下了他的命。

  顺着医院的住院楼而上,朝护士问清楚了病房号码之后,聂苍等人没走几步就找到了地方。

  推开门,病房里马有才正躺在洁白的床上。

  他身上依旧缠着纱布,但看上去气色不错,恢复的进度非常快。

  “小苍?!”看到聂苍提着东西进来,原本靠在病床上的马有才,一个激动差点儿站起来。

  “有才叔你小心点儿!别再崩开了伤口!”聂苍见状忙上前走了几步,放下东西扶着马有才慢慢往后靠。

  病床旁边的妇女,看上去一脸的贤惠,显然是马有才的老婆。

  原本聂苍是安排了人在医院专门值守的,但马有才家里现在没了顶梁柱,紧靠马有才的媳妇一个妇女,显然撑不起家庭的重量。

  会计冯卫国和聂苍商量之后,索性直接让马有才的媳妇负责照看马有才,队里面直接给她开工资,这样一下子就解决了两个大问题。

  固执的马副队长,对这件事原本是非常抵触,甚至表示了坚决不同意的,但聂苍就是要让大家知道,无论什么情况,队里面对于手下的猎人们,凡是在林子里受伤,都是这样的待遇。

  大家没有了后顾之忧,在林子里搏命的时候才能更加专注。这样对守山捕猎,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冯卫国把聂苍的话转告之后,马有才虽然心里有愧疚,但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只好听从了聂苍的安排。

  “你怎么来了?!”马有才难掩心中的兴奋,眼睛泛光的看着聂苍。

  “早就想来看你了!但最近太忙,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今天是专门抽空来看你的!”聂苍见马有才恢复的不错,开心的说道。

  其实聂苍的话真假掺半,最近比较忙确实是真的,但真要说忙到连到乡里医院看看的时间都没有,那肯定也没到这个程度。

  之所以一直没有来看望马有才,是聂苍的心理问题。

  前世的聂苍,见过太多战友的鲜血,那些痛苦的回忆让他不愿意触碰,马有才虽然是被熊瞎子弄伤,但当时那惨烈的场面,聂苍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他害怕自己来的时候,再次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战友在眼前消逝,所以直到从冯卫国口中得知马有才转危为安,心里那块最脆弱的伤口,这才从心里潜藏起来。

  “聂队长不要站着,快坐吧。”见聂苍弯着腰跟马有才说话,旁边的妇女同志,忙让出位置,让聂苍在病床前坐下。

  邱宝珍作为马有才的爱人,此时眼里噙着眼泪,说话都有些颤抖。

  她听到噩耗的时候,感觉家里的天都塌了。

  但更让她没想到的是,这联防大队几乎全包了马有才住院的费用,连每天的伙食费,甚至自己每天在这里招呼丈夫的钱,联防大队都包了。

  以前她总是埋怨马有才,嫌弃他每天在山里面晃悠,挣的是掉脑袋的钱太危险,总让他老老实实在家种地,家里日子虽然清苦一些,但总不至于每天担惊受怕。

  直到经历了眼前这桩事情,邱宝珍才真正理解了丈夫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