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子一见门口那群外门弟子,脸“唰”地红到了耳根子。

  他慌慌张张就要往柴火堆后面钻:“韩、韩大哥,您多保重,我先……”

  话还没说完,一只铁钳般的手就扣住了他的手腕。

  小豆子一抬头,差点吓尿裤子。

  韩希那张大脸都快贴到他鼻子上了,眼睛里闪着饿狼似的绿光。

  “那、些、人……”

  韩希一字一顿地往外蹦字,呼出的热气喷在小豆子脸上,“是、来、找、茬、的?”

  说着还用下巴指了指门口那群人。

  小豆子腿肚子直转筋,今天的韩大哥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

  这眼神像要把他生吞了!

  他哆哆嗦嗦地点头,感觉裤腰又要往下滑了。

  韩希这才松开手,小豆子“嗖”地窜到水缸后面,把自己蜷成个鹌鹑。

  从缝隙里偷看时,他惊恐地发现韩希嘴角正慢慢咧到耳根,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

  这哪是笑啊,分明是屠夫磨刀时的表情!

  “终于……”韩希舔了舔嘴唇,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可以打架了?”

  丹田里,饕餮正趴着打盹。

  心魔贼兮兮地凑过去:“大哥,我能揍人不?”

  饕餮掀开眼皮瞅了他一眼,又懒洋洋地合上。

  反正本体只说看好这厮别跑出去,又没说不能打架。

  “嘿嘿……”心魔乐得后槽牙都露出来了。

  他活动活动手腕,一缕缕黑气从毛孔里往外冒,像烧糊了的蒸笼。

  院里的落叶无风自动,打着旋儿往天上飘。

  门口的外门弟子们齐刷刷后退三步。

  领头的方脸弟子硬着头皮举起锦盒:“韩师兄,我们是来……”

  “少废话!”韩希一声暴喝,“要打就一起上!”

  弟子们面面相觑。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不是说好来送礼讨好的吗?

  怎么突然变成送死了?

  躲在缸后的小豆子死死捂住嘴。

  完了完了,韩大哥该不会是练功走火入魔了吧?

  方脸弟子刚张开嘴,话还在嗓子眼里打转呢,韩希的脸色“唰”地就变了。

  那表情变得比六月的天还快,像川剧变脸忘了带面具。

  “等、等一下!我们是来……”

  方脸弟子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一个砂锅大的拳头在眼前急速放大。

  “砰!”

  这一拳结结实实砸在面门上,方脸弟子顿时觉得天旋地转。

  他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倒飞出去,“啪叽”一声糊在了三丈外的院墙上。

  当他慢悠悠往下滑的时候,还在墙上留下个人形印子。

  “噗——”

  方脸弟子吐出一口老血。

  剩下的人集体石化,眼珠子瞪得都快掉出来了。

  这什么情况?

  说好的温文尔雅的韩师兄呢?

  眼前这位活脱脱是个杀神啊!

  “不、不对啊……”一个瘦高个弟子哆哆嗦嗦地往后退,“之前韩师兄不是还帮咱们挡刀来着?”

  “就是就是!”旁边的小胖子带着哭腔附和,“那会儿多仗义啊,现在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

  话音未落,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

  韩希的身影突然消失,再出现时已经贴在了小胖子背后。

  “你刚才说……”韩希阴森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吓得小胖子裤裆一热,“我像换了个人?”

  “咔嚓!”

  一记手刀劈在小胖子后颈。

  这位可怜的弟子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软绵绵地栽倒在地,脸朝下拍起一片尘土。

  云端之上,肖长老蹲在一朵棉花糖似的白云后面,偷看得津津有味。

  他老人家手里还攥着把瓜子,“咔吧咔吧”嗑得正欢。

  “嘶——”肖长老突然倒吸一口凉气,手里的瓜子都吓掉了。

  只见底下韩希一拳一个小朋友,打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老头子激动得山羊胡一翘一翘的。

  “妙啊!这才是我血炼宗的好苗子!”

  他忽然想起前些日子韩希说要当陪练的事,当时还以为这小子想偷懒。

  现在一看。

  好家伙!

  这哪是陪练?

  这分明是活体沙包……

  啊不是,是实战教官啊!

  “嘿嘿嘿……”肖长老笑得满脸褶子都挤在了一起。

  他美滋滋地捋着胡子盘算:“要是每个弟子都能被这么‘陪练’几次,咱们血炼宗何愁不兴旺?”

  底下又传来“砰”的一声闷响。

  肖长老探头一看,只见又一个弟子像破麻袋似的飞了出去。

  老头子乐得直拍手,差点从云头上栽下去。

  “打得好!往左勾拳!哎对对对!”肖长老看得兴起,忍不住出声指点。

  结果话说一半突然反应过来,赶紧捂住嘴,鬼鬼祟祟地左右张望。

  还好没人发现他在偷看。

  “咳咳……”肖长老整了整衣冠,又恢复了道貌岸然的模样。

  只是嘴角那抹压不住的笑,怎么看怎么像只偷了腥的老猫。

  “韩希这小子……”

  “有点儿意思啊。”

  想到那群平日里趾高气扬的弟子们,即将接受韩希式“爱的教育”,肖长老就乐得见牙不见眼。

  他随手又摸出把瓜子,美滋滋地继续看戏去了。

  地面上,那几个横七竖八躺着的弟子们终于缓过劲来了。

  这些平日里在宗门横着走的爷们儿,这会儿一个个鼻青脸肿的,像被马蜂蛰过的狗熊。

  “他奶奶的!”一个满脸是血的弟子“呸”地吐出口血沫,“真当咱们是泥捏的?”

  其他弟子也纷纷爬起来,眼睛里冒着红光。

  血炼宗的功法可不是白练的,越挨打越来劲。

  他们默契地散开,把韩希围在中间,跟群狼围猎似的。

  “韩师兄!”领头的弟子扯着嗓子喊,“咱们真不是来打架的!”

  可惜这话传到心魔耳朵里就变味了。

  心魔心里冷笑:“呵,想骗我放松警惕?老子当年忽悠人的时候,你们还在玩泥巴呢!”

  见韩希不但没停手,反而摆出个更嚣张的起手式,弟子们终于认命了。

  “得,看来今天这事儿没法善了。”

  一个弟子咬着牙把脱臼的胳膊“咔嚓”一声接回去,“兄弟们,抄家伙!”

  说时迟那时快,十几个弟子齐刷刷亮出兵刃。

  有拿流星锤的,有掏捆仙索的,最离谱的是有个胖子居然从裤裆里摸出把菜刀。

  也不知道平时都藏哪儿的。

  “一起上!”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咱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一个不成?”

  这话听着挺提气,可惜下一秒就被现实打脸了。

  只见韩希不慌不忙地扭了扭脖子,关节“咔吧”直响,脸上还带着**似的笑容。

  “来啊!”韩希舔了舔嘴唇,“正好试试这身子的恢复能力!”

  他刚才就发现了,这具身体挨了揍转眼就好,简直就是为打架而生的。

  心魔美滋滋地盘算着:今天非得打个痛快不可!

  反正疼的不是自己!

  “轰!”

  韩希的拳头带着破风声砸了出去,拳风里裹着黑乎乎的煞气,像一团发霉的棉花糖。

  最前面的弟子刚想躲,就被这团“棉花糖”糊了一脸,顿时觉得浑身发冷,动作都慢了三拍。

  “卧槽!这什么玩意儿?”他刚骂出声,第二拳已经结结实实怼在了肚子上。

  “呕——”这位可怜的弟子直接跪了,把早上吃的韭菜包子全吐了出来。

  韩希这会儿跟打了鸡血似的,拳头挥得比捣蒜还快。

  一边打还一边“嘿嘿”直笑。

  “这、这不对啊!”一个弟子边退边喊,“韩师兄平时不都拿扫帚的吗?”

  其他人也懵了。

  往常韩希打架讲究个点到为止,今天这是吃错药了?

  拳头跟不要钱似的往外甩,挨打了还笑得跟疯子一样。

  “等等!”突然有人惊叫,“这打法怎么那么像……”

  “南威!”所有人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南威是谁?

  那可是血炼宗出了名的战斗狂魔!

  可现在韩希这架势,简直比南威还疯!

  “救命啊!”一个弟子扭头就跑,结果被韩希一个扫堂腿绊倒,“啪叽”摔了个狗**。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

  这个捂着肚子直哼哼,那个抱着胳膊嗷嗷叫。

  最惨的是那个拿菜刀的胖子,这会儿正趴在地上找自己被打飞的假牙呢。

  “就这?”韩希意犹未尽地甩了甩手,“我还没热身呢!”

  弟子们集体在心里骂娘:您管这叫热身?我们这都快进棺材了!

  躲在缸后的小豆子看得目瞪口呆。

  他偷偷掐了把自己的大腿。

  疼!

  不是做梦!

  可韩大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凶残了?

  正想着,突然听见“扑通”一声。

  抬头一看,最后一个站着的弟子也跪了,正抱着韩希的大腿哭爹喊娘:“师兄饶命啊!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

  韩希嫌弃地抖了抖腿,把这货甩到一边。

  他环顾四周,看着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弟子,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像话嘛!”

  “啪、啪、啪——”

  三声清脆的掌声突然从天上传来。

  众人抬头一看,只见肖长老踩着朵祥云缓缓降落,那架势跟年画里的老寿星下凡似的。

  就是这老寿星嘴角还沾着瓜子壳,看着有点出戏。

  “打得好!”肖长老笑得满脸褶子都在发光,“这才是我们血炼宗的弟子该有的样子!”

  韩希却如临大敌,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老头看着笑眯眯的,可身上那股威压跟座山似的,压得他喘不过气。

  心魔在心里直打鼓:“要完要完,这老东西怕是能一巴掌拍死我……”

  躲在缸后的小豆子见胜负已分,终于敢露头了。

  虽然今天的韩大哥怪吓人的,但能把那群嚣张的外门弟子揍趴下,他还是打心眼里高兴。

  “韩大哥……”小豆子刚迈出一步,突然觉得胯 下一凉。

  糟糕,裤腰带又掉了!

  情急之下,他灵机一动,抄起地上韩希扔掉的扫帚,把裤腰往扫帚把上一缠,再往背上一背。

  嘿!

  完美解决了裤子老掉的难题!

  这可是杂役们代代相传的智慧:一根扫帚既能扫地,又能当裤腰带,实乃居家旅行必备良品。

  “嘶——”

  谁知地上躺着的弟子们突然集体倒吸一口凉气。

  就连肖长老也瞪圆了眼睛,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韩希被这突如其来的安静搞懵了,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向小豆子……

  只见小豆子背着扫帚站在原地,一脸茫然。

  那扫帚横在背后的造型,配上他战战兢兢的表情,像个准备受刑的小犯人。

  “怎、怎么了……”小豆子声音都抖了。

  “我脸上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