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柱看着韩希这反应,眨巴眨巴眼,心里那根紧绷的弦却是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不对啊!

  这位爷怎么听完后光顾着感慨人生了?

  重点!重点啊!

  他刚刚放下一点的胆子又吓得缩了回去,扑通一声又跪得更瓷实了,那架势恨不得抱上韩希的大腿根儿:

  “韩师弟!亲哥!韩大爷!您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啊!这事儿……这事儿它跟我有关系啊!大大的有关系!”

  赵德柱眼泪鼻涕再次汹涌:

  “那个……那个秘境的门票,是我卖的!也是我说乔长老是自愿进去打工……

  不是,是探索的!现在好了!乔长老进去一趟,探索成这个鬼样子!还炸出了‘怒业心魔’!

  您想想!肖长老能饶了我吗?

  执法殿那些如狼似虎的家伙,还不得把我当成主谋给活剐了?!

  抽筋扒皮炼油点灯都不够消他们心头之恨的啊!”

  他越说越惨,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绑在铜柱子上烧得滋滋冒油的场景,

  “我这小身板……哪里经得起这么折腾!

  到时候……到时候怕是一个时辰都撑不住!

  骨头渣子都剩不下!您……您可不能不管我啊韩师弟!我是给您办事的啊!”

  他死死盯着韩希,眼神里充满了弱小、可怜、无助以及“你不救我我就当场死给你看”的悲壮。

  韩希低下头,看着赵德柱那副就差把“我冤啊”写在脸上的怂样,沉默了几秒钟。

  屋内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一两声闷响(可能是广场方向的镇压余波),

  和赵德柱自己那粗 重又带着哭腔的喘息。

  然后,韩希那张刚才还带着点唏嘘表情的脸,缓缓地,但非常肯定地点了一下头。

  “嗯。”

  就这轻飘飘的一个“嗯”字。

  赵德柱的心瞬间沉到了屁 眼。

  完了完了完了!这是要见死不救!还是要大义灭亲?!

  他眼前已经开始发黑,想象自己穿着囚服背插亡命牌站在菜市口的凄凉景象了。

  谁知韩希紧接着又慢悠悠地补了一句,语气平静得像在说“晚饭吃啥”:

  “柱子师兄,你说的很有道理。”

  赵德柱:“???”眼泪鼻涕都忘了往下掉。

  “肖长老位高权重,讲究规章法度。乔长老的事,总得有个说法,有个交代。这责任嘛……”

  韩希的眼神落在赵德柱那张油光混着泪光的惨兮兮大脸上,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玩味,

  “……确实不好分。你这小胳膊小腿的,怕是要被卷进去嚼得渣都不剩。”

  “对对对对!就是这个理儿!”赵德柱感觉抓住了救命稻草的线头,拼命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

  “所以,”

  韩希话锋一转,语气听起来非常讲道理,甚至有点语重心长,

  “让你在外面瞎晃悠,那肯定是不行的。”

  赵德柱那颗刚提起来一点点的心,又“噗通”掉了下去。这不是废话嘛!

  就在赵德柱以为这位爷要开始长篇大论讲人生哲理或者甩锅技巧时,韩希忽然动了。

  只见他伸手在自己怀里(或者说那件看似普通的灰布袍子的某个兜里)摸索了一下,

  如同掏一个不起眼的饼子,随手掏出了一个卷轴状的东西。

  卷轴看起来灰扑扑的,材质像是某种粗糙的兽皮,边缘还有些磨损,卷筒两头堵着暗红色的蜡封。

  既没有宝光四射,也没有灵力波动,朴素得像个……用来记录凡人菜谱的旧货。

  韩希把这卷轴在手里掂量了一下,仿佛在掂量一个烫手山芋的温度,

  然后,冲着地上还跪着的、一脸茫然加懵逼的赵德柱,递了过去。

  赵德柱愣住了。

  看着递到面前的卷轴,又看看韩希那张看不出什么表情的脸:“韩师弟……这是?”

  “拿着。”韩希语气不容置疑。

  赵德柱下意识地接过来。

  入手的感觉……沉甸甸的?

  不对,又好像是幻觉,这玩意儿轻飘飘几乎没分量。

  他翻来覆去看,除了粗糙和旧,啥也看不出来。

  “这……这是啥宝贝?”赵德柱试探着问。莫非是啥隐形衣?还是免死金牌?

  “新家。”韩希简洁明了地回答,仿佛在交代一个新出租屋的地址。

  “新……新家?”赵德柱更懵了。

  “进去。”韩希朝那卷轴努了努嘴,“避避风头。外面查得紧,风声过了再说。”

  啊?

  卷轴……是屋子?

  赵德柱看看卷轴,又看看破门的大洞,再看看灰扑扑的卷轴,脑子有点转不过弯。

  这玩意能住人?难不成是芥子空间?可这卖相……也太磕碜了吧!

  “别愣着,”韩希见他发傻,直接上前一步,“里面有人。”

  “啊?还有人?”赵德柱下意识地问,心里更没底了。谁啊?狱友吗?凶不凶?

  “小豆子也在里面。”韩希补了一句,语气平淡,像是在说“邻居家的小狗也在”。

  “小豆子?”赵德柱眼睛一下子亮了!

  就跟耗子看见了陈年香油!

  那个小不点?

  那个跟在韩希**后面、说话都细声细气、一副被风一吹就倒的软蛋小豆子?

  哎哟喂!那可是个熟面孔!

  赵德柱瞬间感觉心情舒畅了不少,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小豆子是谁?那是韩希的小跟班!

  典型的外院底层小透明中的小透明!

  性格那个软糯,眼神那个怯弱,走路都怕踩死蚂蚁的主儿!

  连那种小豆芽都能在里头待得好好的,那他赵德柱这种“重量级人物”进去,那还不得横着走?

  当爷供起来?这不就等于进了免费养老院,还有人伺候吗?

  巨大的安全感瞬间充盈了赵德柱那颗刚刚还在筛糠的小心脏!

  脸上那副凄风苦雨立马变成了雨后初霁的阳光灿烂!他甚至感觉胸口撞出来的大包都不怎么疼了!

  “嗨!韩师弟你不早说!小豆子也在啊!”

  赵德柱激动了,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翘着二郎腿在“小窝”里指点江山、小豆子唯唯诺诺端茶倒水的幸福场景。

  “那感情好!有熟人在里面我就安心了!这避难所好啊!低调!朴实!安全!好得很!非常之好!”

  他拍着手,由衷地赞叹着韩希的“贴心安排”,顺便麻利地爬了起来,拍了拍沾满灰尘的膝盖,仿佛刚才抱着人大腿哭嚎的不是他。

  “兄弟啊,啥也别说了!开!赶紧开!让兄弟进去!我赵德柱保证,老老实实窝着!绝对不给您添半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