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这样的人,浸**权谋数十年,讨厌任何人在自己面前耍小聪明。

  而喻初晴这样做,却将路上的所有崎岖坎坷,全都铲平。

  是大胆,也是心细。

  她赌对了!

  “好好好。”太后倏地笑了,转头对心腹嬷嬷说道:“把永安县主送的药酒收下,让外面的人都出去。”

  显然是要亲近的意思。

  很快,太后身边只留下一个嬷嬷,而喻初晴也让合欢木棉都出去了。

  “过来,到哀家身边来坐。”太后朝她招招手,比方才和蔼百倍,脸上含笑,道:“你这巧嘴,哀家甚是喜欢。不过……你就真不怕触怒哀家?”

  喻初晴乖巧地走过去,在太后旁边的小椅子上坐下,道:“初晴本是为了让娘娘不生气……或者说,是不迁怒于我,才走的这一趟。希望能帮得上娘娘一些忙,娘娘再生气,也不会比方才宴席上更气的了。”

  “哈哈!”太后笑出声来,盯着桌上的药酒瓷瓶,问:“这个药酒,真管用?”

  “不若,初晴现在给娘娘涂上?”喻初晴询问。

  不管是膝盖关节风湿痛,还是身上任何一处地方的骨痛,发作起来都是不要命,却让人命都不想要了的。

  喻初晴知晓太后肯定是疼得厉害,便道:“好。”

  嬷嬷便过来替太后挽起裤脚。

  喻初晴单膝半跪地上,将药酒倒在手心里揉搓,搓热了后,又将药酒涂抹在太后的膝盖关节处,开始按摩。

  她的手法很好,很快,膝盖处便开始发热。

  太后疑惑地问:“你以前好歹也是侯府的嫡女,如今是县主,怎的,手这样粗糙?”

  喻初晴的手,背部很是细嫩,掌心和指腹上却都是茧子。

  她一边给太后按摩,一边道:“初晴琴棋书画皆学不好,舞刀弄剑的倒是学了不少。手上保养有做,但茧子要留着,才拿得稳兵器。”

  很实诚。

  论起辈分来,太后还是萧风岚的嫂子。

  要是皇后,喻初晴才不可能亲自去帮忙搓药酒。

  “你真的很不错。”太后感慨不已,忽然想起来:“哀家听说,太子心悦于你?”

  喻初晴手上的动作明显一顿,仰头问:“娘娘……”

  “别急。”太后俯视着她,笑道:“哀家不是想给太子说亲。”

  从这个角度看喻初晴,显得她的脸非常小,眼睛非常大。

  如此一看,她眼睛里都是纯澈。

  大胆,却又单纯。

  这是相当复杂的,却又真实存在。

  太后已经许多年没见过这样的……怎么说呢?一个有八百个心眼子,却没有令人厌恶的算计眼神的人!

  足见,喻初晴是聪明,但心思很纯。

  面对喻初晴疑惑的目光,太后又笑了,道:“太子不适合你。”

  喻初晴松了一口气,继续低头按摩。

  要是太后也想拉郎配,她就不给太后治腿了。

  不但不治,还要让太后的腿更痛一点!

  “哀家阅人无数,能看出来,你与太子并不相配。”太后继续说道:“太子这个人,多多少少有点被皇后给惯坏了。加上许多年前就坐上了储君之位,虽说帝后给他的培养,将他养的还不错。但在哀家看来,还是太嫩了些!”

  知晓太后不是拉郎配,喻初晴也敢应这个话:“为何娘娘不认为,太子殿下需要臣女这样的贤内助?”

  “不不不。”太后摇头,道:“太子需要贤内助,但不是需要你这样的。”

  她心道:一旦你想要霸权,太子都干不过你!

  嘴上却是继续说:“皇后也不会希望太子迎娶的太子妃,是没有偌大家族支撑的。别说你如今不是侯府嫡女了,即便你还是,南阳侯……在皇后眼里,也是看不上眼的。”

  喻初晴唇角一勾。

  宫里头的人际关系,说起来还真是凉薄。

  派系分得太多,亲情便淡薄了。

  萧景明是太后的亲亲孙子,但太后却把太子与皇后归成一国的。

  感觉,对皇帝吧,兴许也是有点母爱但不多!

  “不过初晴啊,”太后的称呼已经从“永安”到“初晴”了。

  疼了太久的膝盖,舒服下来了,她的心情也就更好。

  她继续说道:“你也十七了,可有看得对眼的儿郎?”

  喻初晴抬起头来:“娘娘方才还说,不是要给我说亲。”

  “不是非要说不可,就是想问问。”太后笑眯眯地看着她。

  喻初晴想了想,谨慎地问:“难不成,娘娘心目中有给我配对的对象?”

  太后哈哈笑起来,道:“还真有!”

  喻初晴:“……”

  呵。

  但,令她十分意外的是,太后竟然道:“逍王你也是知晓的吧?都说他混世魔王,但哀家觉着,这个与哀家相差了四十岁的小叔子,倒是个挺不错的人儿。”

  喻初晴:“???”

  得,竟然头一次有人想给她说媒,说到萧风岚头上去的!

  但她很保守地不说话。

  太后悠然说着话,闲话家常的语气:“逍王可比太子聪明,也懂得韬光养晦、避开锋芒。他很孝顺,每次进宫都会来陪哀家说说笑、逗闷子,有点什么好东西,也都会惦记着哀家这个老嫂子。”

  她对上喻初晴不解的视线,笑吟吟地说:“你与他年岁相当,差别不大。哀家觉着,他挺适合你的。”

  喻初晴:“!!!”

  感情太后是想当cp粉头子?

  不过,提到萧风岚,总归是让她心生涟漪的。

  她温淡说了句:“娘娘是长嫂如母,惦记着逍王殿下的婚事?”

  “皇室子,年逾二十未娶,便必定要赐婚的。”太后叹了一声,道:“逍王这孩子似乎对婚事一点儿也不热衷,哀家总觉着,若是让皇帝随随便便给他指一个王妃,还不如由哀家来帮他过个筛子呢。”

  喻初晴心想:您说错了,他可太热衷于成亲一事了,只是我不答应罢了。

  嘴上不动声色地说了句:“逍王殿下,年前就会满二十了吧?”

  那绿茶小狗,是腊月生的。

  去年为了让她给他庆生,非要半夜三更将她从南阳侯府“偷”出去,放了一场焰火给她看。

  “是啊。”太后叹息一声,道:“今晨皇帝来给哀家请安之时,哀家提了一嘴。皇帝却说,逍王去查响马盗了,条件便是要婚事自主。听这话,哀家这是又放心、又担心啊。”

  喻初晴轻笑一声,道:“这也是好事吧,娘娘为何会担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