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祭祖日,庙堂肃穆。

  满朝文武,衣冠整齐,站列在大殿两侧,群臣跪拜,香火鼎盛,百官敬仰。

  一切都如往年一般安稳,表面波澜不惊,实则潜流涌动。

  萧逸立于最前列,黑衣披甲,冷面无声。

  他能感到,这一天,异常安静,安静得让人心头发毛。

  那份安静,不是敬畏,而是一场压抑到极致的阴谋。

  谢玄站在他身后,低声咬牙:“不对劲,陛下今日连‘亲祭’都提前结束,太仓促。”

  萧逸眸光冰冷,手指无声点了点怀中短刃:“准备好。”

  与此同时,角楼之上,萧念穿着一身旧年的节服,面容瘦削,眼神里满是死志。

  三年来,权势、荣耀、亲情、名声,他一切失去,如今只剩复仇。

  他喃喃自语,声音疯魔:“你夺我一切,我便夺你命。”

  死士们一个个贴身藏于祭队之中,握着长刀,眼中只有死,没有生。

  他们等待的,正是那一刻钟声响起。

  ——钟响!

  “动手!!”

  祭祀钟声炸响刹那,黑影骤然破阵,长刀寒光刺向萧逸胸口!

  “萧逸!纳命来!”

  萧念咆哮着,亲自领头,脸上的狂笑宛如疯狗撕咬。

  这一幕,震得百官色变,惊呼四起!

  “大胆!刺客!”

  “守卫何在!”

  朝堂乱成一团,亲王、太傅、礼部尚书等人纷纷后退,露出恐惧与错愕,更多的是冷眼观望。

  皇帝未动,端坐龙椅,面无表情。

  萧逸目光一凝,早已反应,却见杀招凶狠,角度刁钻,根本无从避让!

  ——死局!

  就在那一瞬!

  白影破空,长剑疾刺!

  柳映雪!

  她明知毒未清,身形却快如闪电,一剑挡下刺向萧逸的致命一击!

  铮!

  剑光对撞,火星四溅。

  柳映雪闷哼一声,胸口鲜血迸溅,那一剑,深及骨髓,毒血顺势涌出!

  “映雪!”

  萧逸怒吼,眸中血红!

  柳映雪强撑身体,嘴角溢血,却笑得冷冽:“萧念,你连死士都用得这般低劣,难怪你活该下场如此。”

  萧念脸色狰狞:“**人!拦我,你也得死!”

  他趁乱逃窜,混入死士之中,瞬间不见。

  而萧逸没有追,他只抱着倒地的柳映雪,双眼血红,面色前所未有的慌乱。

  柳映雪倒在萧逸怀中,气若游丝。

  谢玄赶到时,只见那惯常冷冽如冰的靖毒使,此刻满脸狼狈,手中染满她的血,连袖口都在发抖。

  “谢玄!救她!”

  萧逸怒吼,声音嘶哑而低沉,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野兽咆哮。

  谢玄蹲下诊脉,指尖一抖,脸色惨白:“……心蛊毒,西域的心蛊毒……”

  “怎么可能……”

  谢玄喃喃,这毒门之中,最诡异的一支,早在当年萧逸出家之前就已被诛灭,怎会……再次出现?

  “她救不了?”

  萧逸声音低得几乎咬碎。

  谢玄咬牙:“想救,只有三样东西。炎芝草,凤骨血,还有那……九死还魂露。”

  “三样东西……”

  萧逸闭眼,一字一句:“备纸。”

  谢玄怔住:“你想干什么?”

  “血书三封,南疆、东海、宫中库房——要他们亲自送来。”

  谢玄还想说什么,却被萧逸怒吼打断:“若敢慢一日,西京不留活人。”

  谢玄浑身一颤。

  而另一边,整个刺杀之事已经轰动朝野,百官震怒,御史言官趁势而起,连夜上折,指责靖毒使失职,京畿之内竟有死士横行。

  御史堂口号震天响:“靖毒使府管辖失职、庙堂不洁、私德有亏、私通郡主、乱我纲纪,求皇上严惩!”

  “当废其职,夺其兵!”

  “肃清朝纲,肃清靖毒使!”

  百官群情激愤,而皇帝于御前淡漠饮茶,未曾插手。

  他冷眼旁观,看着萧逸跪在血泊之中,看着柳映雪濒死的样子,心头升起一丝冷意。

  这个萧逸,终于被逼到死角了吗?

  但所有人没料到的是,萧逸此刻跪地,不是认输,而是在蓄势。

  “皇上容禀——”

  他低头,语气冷淡:“微臣确实有罪。”

  群臣哗然。

  皇帝端起茶杯:“认罪?”

  声音里透着些许讥讽:“很好,那便定罪吧。”

  谢玄眼眶泛红,看着这位一向不低头不服软的萧逸,竟然真的低头了?

  只是……

  谢玄心头隐隐发寒。

  他知道,萧逸若真的低头,那背后的反击,才刚刚开始。

  而此时,柳映雪微微睁眼,虚弱却倔强。

  她看着萧逸,唇角轻动:“萧逸……值不值得?”

  “若不值得,你便摇头。”

  “我便不救。”

  那一刻,萧逸低下头,泪水掉在她掌心,滚烫灼痛。

  “我……只求她活。”

  谢玄闭上眼。

  全城权贵在笑,群臣在笑。

  只有谢玄知道。

  萧逸这步……才是开局。

  刺杀之事震动京城,夜未央,朝堂内外已乱作一锅粥。

  权贵世家齐聚酒楼茶肆,眉飞色舞地谈论着靖毒使这场“情乱庙门”的丑闻。

  “说到底,不过是个庙中和尚,仗着几场胜仗狐假虎威,终究难逃败局。”

  “听说那柳郡主当众抱他、为他挡剑,啧啧,庙僧不洁,私通郡主,这下好看了。”

  一时间,萧逸的名声再度沦入泥潭。

  而御史台更是连夜加急,上本请罪,言官联名逼迫皇帝废掉萧逸。

  这一切,就像一张早已织好的大网,准备将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靖毒使彻底撕碎。

  然而——

  男配萧念趁乱逃出后,却藏在破庙废坊内,脸色阴狠,目露疯狂。

  “还不够,还不够……我要他身败名裂,我要他痛不欲生……”

  “下毒、谣言、逼宫,逼他不得不背上恶名……哈哈哈!”

  他不知道,此刻的萧逸已经布下了比他更大的杀局。

  萧逸静静坐在府邸之中,一封接一封的密信从他手中发出。

  “让所有旧部、死士、暗卫——全部归位。”

  “让东海世家、南疆铁卫、北漠流军——三路齐动,三药必到。”

  他冷静布命,每一个命令都仿佛透着死亡气息。

  谢玄看着他,一夜白头。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在赌。”

  萧逸看着窗外黑压压的夜:“赌这大炎,赌这朝堂,赌他们的贪婪,赌他们的软弱。”

  “赌这京城,没人比我更狠。”

  谢玄手抖:“这若失败,连她的尸首也留不下……”

  “那便屠京城,屠百官,屠世家。”

  萧逸声音平静得可怕。

  而另一边,柳映雪虽然昏迷不醒,但她的指尖却紧紧攥住萧逸袖口,仿佛那份执念早已刻在骨血之中。

  谢玄低头,目光复杂。

  “这一场,注定要掀翻天。”

  他喃喃自语:“萧逸……终于疯了。”

  外头的朝堂尚且以为萧逸是泥菩萨过江,人人可踩。

  只有少数几人察觉到——

  这个被逼到死角的男人,他背后的那柄刀,正悄无声息地出鞘。

  而那一夜,柳映雪的剑,被他放在了案前,整整一夜无人敢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