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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太极殿。
天色未明，内宫却灯火通明，御前宦官来往奔走如飞。
殿中，皇帝身披大氅，面色苍白，抬手间已透出一丝力竭之态。
“慢毒？”他眸光一沉，看着太医院正使，低声重复。
那名老御医犹豫片刻，终是跪下：“陛下所中的，并非寻常积弱，脉象之中……有蛊毒之痕。臣斗胆推测，应是‘化元续蛊’，藏于岁月之中、如影随身。”
“此毒……乃西南蛊门残法，需引而不发方可无症，然一旦体虚，则积毒发作。”
皇帝咬牙，轻轻挥手：“退下。”
待众人退出，他整个人倚靠在龙椅上，指尖轻颤，却强自压住。
“连朕……都中毒了。”
殿外宦官小心递上朝报，语声低不可闻：“陛下……朝中已有人递折，请立议政摄政之案，因——”
“因朕已病，政权不稳，是不是？”皇帝冷笑，声音沙哑而带寒意。
“礼部、北地两派联合，推举方靖渊为摄政之辅，掌兵三部，议政四台。”
“他们想做的，不是扶储，是换皇。”
话未说完，御案上那柄镇国金剑“铮”一声响起，皇帝一掌拍下，怒声道：
“靖毒未平，边疆未稳，群臣就急着换天！当真以为朕已是废人？”
“传旨——将此议案打回重拟，礼部尚书罢职查办，北地案卷即日封卷，暂止其人京中一切活动。”
“还有——”
他声音低沉：“命卫钧，立即监靖毒军主帅萧逸调动，一旦越境入京，即行约制。”
话音落下，御案上那柄剑，终于被缓缓收起。
皇帝眸光如烛，静静望着眼前这座空荡的大殿。
“孤若沉舟……那就先翻你一船人再说。”
——
千里之外，边州风垒。
谢玄一掌掀开水囊，盯着手中竹简：“京城乱了。”
他目光一凛，立即转身：“传令主公——**，起了。”
风垒军帐之中，夜火明明灭灭。
谢玄将密信摆上军案，一字一句读完，脸色已阴沉如水：“摄政议案成型，礼部旧印重启，北地子弟已入京列议政——这是变天了。”
“还有，”他轻声，“陛下中毒，是化元续蛊。”
帐中众将一时寂然，萧逸却未出声，只轻轻抚过那封信，良久，淡道：“病得正好，病得越重，越能暴露出谁想动刀子。”
“咱们，该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以为可以赢。”
谢玄神情一震：“主公你要……回京？”
“不。”萧逸目光冷冽，“我要兵不入京，剑不离鞘。”
“传令——靖毒军即刻分兵三路。”
“第一路，由你谢玄走水线，经东渭入漕河，一路观察漕运调度，截断礼部后勤之路。”
“第二路，柳映雪随行南线，接壤潼关，沿途招旧部，守九关要口。”
“第三路，我自带中军，驻于三十里外‘云岭营’，不进京，但列阵于外。”
谢玄目光一闪：“你想借兵势逼朝，却又不入朝——既不违圣命，又控全局？”
“不错。”萧逸站起身，披上戎衣，“朝堂若再妄动，我便随时可破门而入。”
“他们想立新储、改政权……得先问问我的刀愿不愿意。”
话音刚落，帐外一声高喊：“卫钧入营，有旨调兵！”
众人一震。
萧逸眼中寒光乍起：“他还是来了。”
帐门被掀开，卫钧披甲而入，手中高举一纸诏令：“奉天子密旨，靖毒兵权由中枢接管，靖毒使即刻休兵回营、静待问审！”
此言一出，众将大哗，气血翻涌。
卫钧却咬牙道：“你若违旨，便是抗命！”
萧逸走出军案之后，一步步逼近他，冷声吐出四字：
“兵谕在此。”
他一抬手，副将便将一枚黑金军印呈上——靖毒兵权最高印信，“南镇兵谕”。
萧逸接过，重重一按，声震四座：
“靖毒军由我所创、由我所控，今日若谁敢擅动一兵一卒，依军律——斩！”
“卫钧。”
“你是想夺军，还是想送命？”
卫钧脸色青白交错，终是一步步后退，强咬着牙未再言语。
而在他退下那一瞬，谢玄低声笑道：“一局未始，你就先输了。”
火鼓三通，风垒军旗下旌旗猎猎。
萧逸立于校场高台，披风猎展，长刀横挂，道声滚雷般透过铸铁号角传遍三军：
“自今日起，靖毒军暂不入京，但剑不归鞘！为免天下生乱，吾以主帅之命，颁《靖南五策》——”
他抬手，五道白绫自台上扬空展开，墨字苍劲。
其一·兵封云岭：三万主力屯于京畿三十里外，不入皇城一步，不离边阵一尺。
其二·粮守漕河：沿漕河十七水闸设暗哨，谢玄水路截粮，一日三检，不准京中私兵借粮一石。
其三·关锁潼关：柳映雪率旧部驻九关要道，南北援军，无令不得越关一步。
其四·谍绝三衢：凡礼部旧系、北地密探，一经查获，先押后报，以军律行事，毋庸请旨。
其五·刀系储辇：朝中若立摄政揽兵，靖毒军即刻移营十里；朝中若废主易储，靖毒军即刻逼营五里；朝中若敢废帝立新——刀入宫墙！
白绫猎猎，上书铁血之约。全军静默一瞬，随即山呼海啸般高吼：“五策在，军命在！五策在，社稷在！”
卫钧立于阵末，手握圣旨，却被这股震天喊声压得呼吸发紧。一旁亲卫低声道：“将军……这声势，怕是硬冲也冲不散了。”
卫钧咬牙，目光阴沉，又抬头望高台那抹黑金身影：他不进京，却把刀尖顶在了京城咽喉。
——
夜色刚沉，这份《靖南五策》已被斥候快马送往京城。
王国司马于密室展卷，看完后轻轻一笑：“刀不入城，却锁住我们的路……有意思。”
幕僚忧声：“大人，五策若施，朝中粮脉、兵脉、谍脉尽被掐断，局便难推——”
“难推？”王国司马眸中寒光乍现，“越难，越要推。萧逸以为退半步便立不败？且看明日谣言满城——‘靖毒使拥兵自立、围困京畿’！让百姓先畏，再恨。”
——
与此同时，云岭营内，谢玄在灯下研墨，把五策副本一字一字写得锋利如刀。
他忽然抬头问：“主公，真不留一策给自己？”
“我留了。”
“哪一策？”
“第六策——刀若出鞘，敌友皆平。”
萧逸捏紧笔尾，一字未写，却如在心口刻下：“到那时，朝堂再无退路。”
云岭军帐，夜深风重。
谢玄快步踏入主帅大帐，神情从未有过的凝重。
萧逸正立于沙盘前，听得脚步声未回头，只淡问一句：“回来了？”
谢玄点头，将一封密函摆上案台：“这次不是信，是人说的。”
萧逸挑眉：“谁？”
“蛊军残将之一——归顺段古沙部下，今夜突入营中投诚。”谢玄缓声，“他说，他原本便非南疆蛊门中人，而是礼部旧系暗线，三年前便奉命潜入南疆，监控靖毒使动向。”
“潜多久？”萧逸问。
“潜到今夜。”谢玄目光一冷，“因为王国司马给了他新的命令。”
“命令内容是？”
谢玄看着他，一字一句道：“——若靖毒军不退，便伪造密信与勾结书札，联合北地使节在朝中公奏：萧逸密谋拥兵自立，逼宫换帝。”
帐中气息如寒水灌入，死寂一片。
“他们要给你扣一个谋逆的帽子。”谢玄道，“而且不是私下暗投，是要堂而皇之，在金殿之上，当朝揭发。”
萧逸沉默片刻，淡淡出声：“很好。”
他走向书案，提笔，刷刷写下七字：
“靖毒使，谋逆？”
“你要这么写，就得写到底。”
他笔锋一转，顺手在“逆”字之后点下一句：“若天下先乱，我自当逆。”
谢玄目光发紧：“主公，现在怎么办？”
“继续守。”萧逸冷静如初，“明日之前，不调一兵、不增一卒。”
“既然他们要在朝堂设局，那我就在朝外设局。”
“既然他们要用‘谋逆’来杀我声名，我便先杀一个真叛逆给他们看。”
“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先在这世上动我萧逸的刀。”
——
夜色更沉，云岭营四野，火光森森。
而此刻的京畿城中，一道道流言，已在坊市、庙前、酒肆中悄然滋长。
“听说了吗？靖毒使兵驻京外，不朝不见，意图谋反。”
“说他暗中立军中章程，自号‘南镇王’……”
“还说……他早年不是庙中弃子，而是旧朝遗孤，要复旧制！”
流言四起，风声鹤唳。
王国司马负手而立，望着灯下密布的谣纸，冷然一笑：
“你不是要兵不入京，剑不归鞘吗？那我便让你看一看，不动刀，天下也能诛你。”
京城，太极殿。
天色未明，内宫却灯火通明，御前宦官来往奔走如飞。
殿中，皇帝身披大氅，面色苍白，抬手间已透出一丝力竭之态。
“慢毒？”他眸光一沉，看着太医院正使，低声重复。
那名老御医犹豫片刻，终是跪下：“陛下所中的，并非寻常积弱，脉象之中……有蛊毒之痕。臣斗胆推测，应是‘化元续蛊’，藏于岁月之中、如影随身。”
“此毒……乃西南蛊门残法，需引而不发方可无症，然一旦体虚，则积毒发作。”
皇帝咬牙，轻轻挥手：“退下。”
待众人退出，他整个人倚靠在龙椅上，指尖轻颤，却强自压住。
“连朕……都中毒了。”
殿外宦官小心递上朝报，语声低不可闻：“陛下……朝中已有人递折，请立议政摄政之案，因——”
“因朕已病，政权不稳，是不是？”皇帝冷笑，声音沙哑而带寒意。
“礼部、北地两派联合，推举方靖渊为摄政之辅，掌兵三部，议政四台。”
“他们想做的，不是扶储，是换皇。”
话未说完，御案上那柄镇国金剑“铮”一声响起，皇帝一掌拍下，怒声道：
“靖毒未平，边疆未稳，群臣就急着换天！当真以为朕已是废人？”
“传旨——将此议案打回重拟，礼部尚书罢职查办，北地案卷即日封卷，暂止其人京中一切活动。”
“还有——”
他声音低沉：“命卫钧，立即监靖毒军主帅萧逸调动，一旦越境入京，即行约制。”
话音落下，御案上那柄剑，终于被缓缓收起。
皇帝眸光如烛，静静望着眼前这座空荡的大殿。
“孤若沉舟……那就先翻你一船人再说。”
——
千里之外，边州风垒。
谢玄一掌掀开水囊，盯着手中竹简：“京城乱了。”
他目光一凛，立即转身：“传令主公——**，起了。”
风垒军帐之中，夜火明明灭灭。
谢玄将密信摆上军案，一字一句读完，脸色已阴沉如水：“摄政议案成型，礼部旧印重启，北地子弟已入京列议政——这是变天了。”
“还有，”他轻声，“陛下中毒，是化元续蛊。”
帐中众将一时寂然，萧逸却未出声，只轻轻抚过那封信，良久，淡道：“病得正好，病得越重，越能暴露出谁想动刀子。”
“咱们，该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以为可以赢。”
谢玄神情一震：“主公你要……回京？”
“不。”萧逸目光冷冽，“我要兵不入京，剑不离鞘。”
“传令——靖毒军即刻分兵三路。”
“第一路，由你谢玄走水线，经东渭入漕河，一路观察漕运调度，截断礼部后勤之路。”
“第二路，柳映雪随行南线，接壤潼关，沿途招旧部，守九关要口。”
“第三路，我自带中军，驻于三十里外‘云岭营’，不进京，但列阵于外。”
谢玄目光一闪：“你想借兵势逼朝，却又不入朝——既不违圣命，又控全局？”
“不错。”萧逸站起身，披上戎衣，“朝堂若再妄动，我便随时可破门而入。”
“他们想立新储、改政权……得先问问我的刀愿不愿意。”
话音刚落，帐外一声高喊：“卫钧入营，有旨调兵！”
众人一震。
萧逸眼中寒光乍起：“他还是来了。”
帐门被掀开，卫钧披甲而入，手中高举一纸诏令：“奉天子密旨，靖毒兵权由中枢接管，靖毒使即刻休兵回营、静待问审！”
此言一出，众将大哗，气血翻涌。
卫钧却咬牙道：“你若违旨，便是抗命！”
萧逸走出军案之后，一步步逼近他，冷声吐出四字：
“兵谕在此。”
他一抬手，副将便将一枚黑金军印呈上——靖毒兵权最高印信，“南镇兵谕”。
萧逸接过，重重一按，声震四座：
“靖毒军由我所创、由我所控，今日若谁敢擅动一兵一卒，依军律——斩！”
“卫钧。”
“你是想夺军，还是想送命？”
卫钧脸色青白交错，终是一步步后退，强咬着牙未再言语。
而在他退下那一瞬，谢玄低声笑道：“一局未始，你就先输了。”
火鼓三通，风垒军旗下旌旗猎猎。
萧逸立于校场高台，披风猎展，长刀横挂，道声滚雷般透过铸铁号角传遍三军：
“自今日起，靖毒军暂不入京，但剑不归鞘！为免天下生乱，吾以主帅之命，颁《靖南五策》——”
他抬手，五道白绫自台上扬空展开，墨字苍劲。
其一·兵封云岭：三万主力屯于京畿三十里外，不入皇城一步，不离边阵一尺。
其二·粮守漕河：沿漕河十七水闸设暗哨，谢玄水路截粮，一日三检，不准京中私兵借粮一石。
其三·关锁潼关：柳映雪率旧部驻九关要道，南北援军，无令不得越关一步。
其四·谍绝三衢：凡礼部旧系、北地密探，一经查获，先押后报，以军律行事，毋庸请旨。
其五·刀系储辇：朝中若立摄政揽兵，靖毒军即刻移营十里；朝中若废主易储，靖毒军即刻逼营五里；朝中若敢废帝立新——刀入宫墙！
白绫猎猎，上书铁血之约。全军静默一瞬，随即山呼海啸般高吼：“五策在，军命在！五策在，社稷在！”
卫钧立于阵末，手握圣旨，却被这股震天喊声压得呼吸发紧。一旁亲卫低声道：“将军……这声势，怕是硬冲也冲不散了。”
卫钧咬牙，目光阴沉，又抬头望高台那抹黑金身影：他不进京，却把刀尖顶在了京城咽喉。
——
夜色刚沉，这份《靖南五策》已被斥候快马送往京城。
王国司马于密室展卷，看完后轻轻一笑：“刀不入城，却锁住我们的路……有意思。”
幕僚忧声：“大人，五策若施，朝中粮脉、兵脉、谍脉尽被掐断，局便难推——”
“难推？”王国司马眸中寒光乍现，“越难，越要推。萧逸以为退半步便立不败？且看明日谣言满城——‘靖毒使拥兵自立、围困京畿’！让百姓先畏，再恨。”
——
与此同时，云岭营内，谢玄在灯下研墨，把五策副本一字一字写得锋利如刀。
他忽然抬头问：“主公，真不留一策给自己？”
“我留了。”
“哪一策？”
“第六策——刀若出鞘，敌友皆平。”
萧逸捏紧笔尾，一字未写，却如在心口刻下：“到那时，朝堂再无退路。”
云岭军帐，夜深风重。
谢玄快步踏入主帅大帐，神情从未有过的凝重。
萧逸正立于沙盘前，听得脚步声未回头，只淡问一句：“回来了？”
谢玄点头，将一封密函摆上案台：“这次不是信，是人说的。”
萧逸挑眉：“谁？”
“蛊军残将之一——归顺段古沙部下，今夜突入营中投诚。”谢玄缓声，“他说，他原本便非南疆蛊门中人，而是礼部旧系暗线，三年前便奉命潜入南疆，监控靖毒使动向。”
“潜多久？”萧逸问。
“潜到今夜。”谢玄目光一冷，“因为王国司马给了他新的命令。”
“命令内容是？”
谢玄看着他，一字一句道：“——若靖毒军不退，便伪造密信与勾结书札，联合北地使节在朝中公奏：萧逸密谋拥兵自立，逼宫换帝。”
帐中气息如寒水灌入，死寂一片。
“他们要给你扣一个谋逆的帽子。”谢玄道，“而且不是私下暗投，是要堂而皇之，在金殿之上，当朝揭发。”
萧逸沉默片刻，淡淡出声：“很好。”
他走向书案，提笔，刷刷写下七字：
“靖毒使，谋逆？”
“你要这么写，就得写到底。”
他笔锋一转，顺手在“逆”字之后点下一句：“若天下先乱，我自当逆。”
谢玄目光发紧：“主公，现在怎么办？”
“继续守。”萧逸冷静如初，“明日之前，不调一兵、不增一卒。”
“既然他们要在朝堂设局，那我就在朝外设局。”
“既然他们要用‘谋逆’来杀我声名，我便先杀一个真叛逆给他们看。”
“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先在这世上动我萧逸的刀。”
——
夜色更沉，云岭营四野，火光森森。
而此刻的京畿城中，一道道流言，已在坊市、庙前、酒肆中悄然滋长。
“听说了吗？靖毒使兵驻京外，不朝不见，意图谋反。”
“说他暗中立军中章程，自号‘南镇王’……”
“还说……他早年不是庙中弃子，而是旧朝遗孤，要复旧制！”
流言四起，风声鹤唳。
王国司马负手而立，望着灯下密布的谣纸，冷然一笑：
“你不是要兵不入京，剑不归鞘吗？那我便让你看一看，不动刀，天下也能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