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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风呼啸,旌旗烈烈。三千精骑踏雪归来,马蹄所过之处,雁门关百姓跪道相送,声声高呼“靖毒使长生”,犹如滚雷震天。

  营中,谢玄捧着一封圣旨,面色铁青:“主帅,皇上要派禁军接手俘虏,理由是‘关押安全需有京中钦差’。”

  萧逸坐在马背上,拂了拂披风上的雪,眼神却未移开手中的折扇。

  “安全?”他淡淡开口,声音如风中利刃,“雁门破蛊阵,毒帅割发降,如今却要交人?谢玄,你觉得这圣旨,安得是什么心?”

  谢玄沉声:“是怕你携功自重。”

  萧逸笑了笑:“错,是怕我让他无功可赏。”

  柳映雪骑马缓缓靠近,目光扫过四周,落在萧逸身上:“若真将人交出去,这一路血战算什么?他手里的毒教暗线,还能捏住吗?”

  萧逸抬眼望她,目光略深:“柳映雪,我问你——你是怕背弃圣命,还是怕背弃我?”

  柳映雪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目光淡然:“我怕你,扛不住。”

  谢玄忍不住开口:“主帅,真要冒险?擅藏俘虏,是大罪。”

  萧逸笑声低低:“谢玄,你以为,这一路上,皇城只盯着俘虏?”

  他策马而前,扔下一句:“绕道!今夜换营地,敌帅收进中军,明日启程——我到京,带的可不止是降将,还有一条破局的线索。”

  队伍悄然转向,雪地上的马蹄痕迹在夜色中被风吹散,不留一丝痕迹。

  然而,就在雁门以南千里之外,京中皇城内,王国司马已经端坐于案前,轻叩桌面。

  “靖毒使胜了。”他低声道,唇角带笑,“可惜,他人还未进京,余部,已是孤军。”

  一名青衣内侍快步走入:“司马大人,靖毒余部,已依令暂押。”

  王国司马微微点头,眼神如鹰隼:“很好。”

  京城。

  入夜的宫廷灯火璀璨,辉映得琉璃瓦下如同白昼。王国司马披着一件深色锦衣,立于金銮殿外,眼神沉静。

  “靖毒使余部,已尽数押入西城军司。” 青衣内侍低声禀报,“外头人看着,是钦差例行盘点,实则……是您设的局。”

  王国司马轻声笑:“十万蛊军败退,他能全身而退,已是天命。可惜,他回来的,是一支空军。”

  此刻的营地里,谢玄翻看着新到的密信,脸色愈发难看:“顾怀瑾退场了,王国司马出手了。”

  柳映雪倚在营帐前,眉头紧锁:“他是谁?”

  谢玄低声道:“陛下身边最隐秘的谋臣,不常上朝,却能一言定案。过去顾怀瑾在,他藏在幕后,如今顾家倒了,他才是真正的影子。”

  柳映雪沉默片刻,抬眼望向前方的萧逸。

  此时,男主正独自坐在雪地上,双手负后,仰头望着满天星光。

  谢玄走过去:“主帅,我们……要提前应对吗?”

  萧逸勾起唇角,似笑非笑:“提前?谢玄,你以为,我绕路藏俘虏,他看不出来吗?”

  谢玄神色一僵:“那你——”

  “我就是要让他看见。” 萧逸眼神一凛,“我要让他心惊,让他知道,我回京不是要请功,不是要交差。”

  柳映雪靠近,声音低沉:“是要——讨债。”

  萧逸缓缓起身,长发随风散落,披风猎猎作响。

  “这一趟,我带的是一封账簿,一本旧债,一柄要人命的刀。”

  三人对视,寒风中,无需再多言语。

  谢玄看着他,眼底微微发热:“……主帅,谢某跟你,一起进京。”

  柳映雪轻笑:“我若不跟呢?”

  萧逸低声道:“你若不跟,我走到半途也回头。”

  营地内,铁甲映月,刀剑森冷。三千靖毒军,整装待发,等着破开这条,不归的归途。

  清晨,雁门以南,旌旗猎猎。

  三千靖毒军护送着大营,一路向南急行军。尘土飞扬中,柳映雪策马前行,目光锐利地扫视两侧林道。

  “还没动手。” 她侧头低声道,“不正常。”

  谢玄翻看情报,眉头紧皱:“前方三十里,设有钦差接驳。按照圣旨,敌俘要交由朝廷亲军。”

  萧逸却不紧不慢:“圣旨写得漂亮,实则是试探。若我乖乖交人,靖毒营根基便被连根拔起;若我不交,便给了他们问罪的理由。”

  柳映雪握紧缰绳:“那你怎么选?”

  “谢玄。” 萧逸转头,声音冷沉,“传令下去,主军绕行青羽道,快马一日入京,敌俘由亲卫暗中藏入靖毒老营,封闭三日。”

  谢玄一愣:“……分兵?这样太危险了。”

  萧逸的眼神如鹰隼般锐利:“就是要危险。”

  他策马上前,扫视全军:“要么输在手里,要么赢在心里。”

  柳映雪沉默片刻,忽然一笑,低声:“……行吧,我跟你疯一次。”

  就在这时,远处尘烟滚滚,一支挂着皇城金羽旗的钦差队伍出现。为首的是礼部尚书亲至,面带笑意:“萧大人奉旨归来,劳苦功高,陛下特派接应。”

  萧逸策马而出,礼部尚书拱手作揖:“主帅辛苦了,敌俘可交予禁军,不劳您亲自押送。”

  靖毒军中,士卒们屏住呼吸,眼神全都集中在萧逸一人身上。

  萧逸只是抬眼,缓缓一笑:“尚书远来辛苦,路上劳累——”

  忽然一挥手!

  “敌俘,已交至主军。靖毒营另有军令,尚书莫怪。”

  话音落下,三千骑兵立刻两路分开,一路疾驰入京,一路绕道北山。礼部尚书脸色瞬间煞白,喊道:“主帅!此乃违旨——”

  萧逸不再看他,转身径直策马而去,只留下一句:“违旨?回去问陛下,是要人,还是要命。”

  礼部尚书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支披着风雪的军队消失在山道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