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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书房内,香炉烟袅,烛火微晃。

  一位银须老臣伏地叩首,语气沉重:

  “陛下,西域异动频繁,前线多地接连传来小股兵乱之讯。虽非大军压境,却犹如星火燎原,不可小觑。”

  皇帝懒懒倚在龙椅上,目光冷漠:“不就是几场边寇骚扰?你也信那些边报乱折?”

  “非臣危言耸听。”老臣拱手再拜,“微臣据线人密报,西域之中,毒教未灭、草原部落各自为王,甚至有蛮族潜动。若任其蔓延,西疆数镇恐不保。”

  “更有传言,毒门‘无鹤城’已重聚旧脉,正图复教。”

  皇帝目光闪过一抹冷意。

  “你想说什么?”

  老臣低声道:“陛下可趁此时,借‘平定西乱’之名,封萧逸为将,既可平边疆,又可疏其权望。”

  “用他之兵气,解我之锋芒。”

  皇帝沉吟片刻,眼底杀机闪现,又缓缓压下:“你这老狐狸,倒是说得动听。”

  “若他胜了?”

  “胜则民心归朝,不归一人。败——正好削权息焰。”

  皇帝冷冷吐出四字:“兵贵不主。”

  **

  与此同时,镜澄庙后殿。

  风卷残烛,案几前立着一身青袍的身影,正翻阅着一封刚拆的密信。

  那信纸边缘还带着西域黄沙的味道,火漆尚温。

  “都说西域强盛,连太傅都上折言其兵马锋锐如狼……可实际呢?”

  谢玄斜倚案边,神色冷峻:“西域兵马早被草原分裂,三镇有二空虚,毒教残党藏于边野,蛮人互咬,你若现在出征,不过一击可定。”

  “他们想送你**,却不知西域比他们以为的——更乱。”

  萧逸微微颔首,眼神幽深。

  “我若出征,先不打仗。先洗人。”

  “你猜,这一次我若回来,皇帝会不会还笑得出来?”

  谢玄却忽然变色,从袖中取出一封急报:“刚刚传来消息,西域竟主动派出使节入京。言称修好,实则刺探我朝实力。”

  萧逸目光一凛:“来得正巧。”

  **

  三日后,京师东门外,西域使节团入城。

  一行十余人,衣饰华美,言语彬彬,礼数极尽周全。

  为首一人名曰图赫,号称西域汗王亲信,口称“愿与中朝重建商贸之路,缔结边安和议”。

  然而这一日入宫拜见之后,却并未直返馆驿,而是悄悄绕入城东太常府后门。

  这一幕,早已落入暗巷中的眼中人。

  一名灰衣少年悄然退入暗巷,转身便入密道,火光一闪,几只金蝉烙印信笺被送出。

  **

  夜。

  皇宫御前,皇帝一手抚龙案,静静听完手下密报,脸色沉沉:“你说,图赫私入太常府,竟与……江阳侯顾溯见面?”

  “属下亲眼所见。”锦衣卫统领单膝跪地,语气森冷。

  “有耳有目有证。”

  皇帝目光如刃,一字一句:“顾溯,他可知自己背的,是几代皇恩?”

  “此人曾是东宫近臣,如今已成西域使者座上宾?”

  “朕该如何信他?”

  殿外微风骤起,卷起案上诏草,发出“刷刷”的声响。

  皇帝静了半晌,忽而冷笑:

  “让萧逸看看……朕并非只有他一个可用之人。”

  “既然你们都想动手,那就斗吧。”

  **

  宫外,夜雨微凉。

  萧逸立于镜澄庙阁楼之上,身后是红枝嬷嬷递来的情报密函。

  “使节未出馆驿,却数次绕行贵族坊……”

  “而顾溯,与图赫有六次私会。”

  “如今言官竟提出‘礼待西域’,呼应西人‘开市纳贡’,明显过于急切。”

  谢玄沉声道:“他们在试探你未动身之前,能否先动了你的声誉。”

  “你该揭他们?”

  “揭?”萧逸淡淡一笑,摇头:“不。我何必急?”

  “先让他们以为我未觉。”

  “再让皇帝,开始疑他人。”

  他转身吩咐道:“将顾溯旧案挖一挖,他当年在东宫时的几笔商路账目,应该还有些火苗未烧尽。”

  “递一份,只给皇帝看,不落言官口。”

  红枝默然记下。

  谢玄叹息:“你真就看着皇帝和顾溯互斗?他们若同时怀疑你……”

  萧逸望着夜色中的皇宫灯火,声音低沉而冷静:

  “我若一人独立于棋盘,便无处不被算计。”

  “可若我让他们彼此算计,便没人再敢动我。”

  他缓缓吐出一句话:

  “这是我给西域的投名状,也是我给京城的第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