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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她们齐刷刷把目光落在了李婉然身上。

  目光有怜悯同情也有幸灾乐祸,更多的是不安和忐忑。

  永安王妃第一次来给她们上课,会不会很严苛?

  又会给她们布置什么样的功课?

  当初来书院报道时可没说过永安王妃也会来授课啊。

  棠云婋早在她们几人起冲突的时候就在了,只是她想看看孩子们会怎么解决,所以没有立马出现。

  如今上课钟声响了,她也是时候该现身了。

  “我是北境王世子、镇北大将军、永安王妃棠云婋,今日的特别课由我来给你们上。”

  棠云婋的目光缓缓扫过下方一张张青春而神情各异的脸庞,将那些好奇、紧张、不安尽收眼底。

  她没有像九栀他们一样,一上课就开始给孩子们讲故事,而是微微提高了声音:“今日的课不在这里上。”

  众人狐疑,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学堂的侧门就被推开了。

  十位身着利落劲装、腰佩长剑的女护卫鱼贯而入,沉默而迅速地分列两侧。

  她们动作整齐划一,带着一股训练有素的肃杀之气,顿时让学堂内的空气为之一凝。

  学生们愕然,面面相觑。

  棠云婋唇角微勾:“马车已在门外等候,今**们随我一同去京郊青崖山接受考核。”

  “青崖山?!”

  “去那里做什么?”

  “我们……我们没有带丫鬟……”

  惊愕的低呼此起彼伏,许多娇生惯养的官家小姐脸上露出明显的惊慌。

  一片慌乱中,屋引无忧的眼睛却“唰”地亮了,小脸上满是跃跃欲试:“青崖山?!母妃,是要去打猎吗?还是演练布阵?”

  这样有趣的课程她可是盼了好久!

  棠云婋看了女儿一眼没回答她的问题,转而面向所有惶惑的学生。

  她的声音平稳有力,瞬间压下了嘈杂。

  “丫鬟?今**们谁也不需要,你们能依靠只有你们的同窗。至于你们的家人,我已派人一一送信,只道永安王妃邀请诸位于摘星山庄做客小住,切磋学业,家中长辈均已欣然允准。”

  她目光扫过几个脸色发白的姑娘:“所以不必担心家中责问,今夜你们都会在摘星山庄安顿下来。”

  这解释稍稍安抚了部分人的情绪,但去青崖山的未知依然让大多数人忐忑不安。

  棠云婋她目光扫过几个面如土色的姑娘,笑着补充道,“放心,不是骗你们去卖。但今日的考核关乎你们能否继续留在明德书院,以及未来能否参与皇后娘娘亲自关注的女官选拔试点。”

  “考核?”

  “女官?”

  这两个词像冷水泼进油锅,激起一片难以置信的议论。

  她们还能当官?

  这,这可能吗?

  她们不会是在做梦吧?

  可这是镇北大将军亲口所言,应当不会有假吧?

  “如果有人不愿意参加此次考核可以退出,我不会怪你们。我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考虑,考虑好了,要退出的待会留下,想参加的就跟我走。”棠云婋还是给了她们一个选择的机会。

  说完她转身出去交代事情,把考虑的时间留给她们自己。

  李婉然脑子里嗡嗡作响。

  王妃不找她麻烦的庆幸还没完全落下,就被这前所未有的“机遇”和眼前可怕的“考核”砸得头晕目眩。

  去荒郊野岭的青崖山?

  没有丫鬟仆妇?

  她光是想想就觉得腿软。

  可女官的诱惑实在太大。

  去,还是不去?

  一刻钟的时间慢慢流逝。

  起初无人动弹,无人出声,每个人都在剧烈地天人交战。

  终于,有一个姑娘忍不住悄悄询问屋引无忧:“郡主,您可知晓王妃说的考核具体是何内容?危不危险?”

  她想着屋引无忧是王妃亲生女儿,或许能透露一二。

  屋引无忧正皱着眉头努力思考母妃这突如其来的安排,一脸茫然。

  她摇了摇头,诚实道:“我也不知道,母妃没跟我说过。她连今日来授课都没告诉我呢。”

  这回答让周围竖着耳朵听的几个人心中一沉。

  连郡主都不知道,看来王妃是铁了心要搞突然袭击了。

  窃窃私语开始像水波一样在座位上蔓延开来。

  “女官?真的可能吗?”

  “考核会不会很难?万一完不成,是不是真的会被赶出书院?”

  “去青崖山要过夜吗?睡哪里?吃什么?”

  ……

  众人议论纷纷。

  能被选入明德书院的姑娘,无论出身如何,心中都自有一份傲气与不甘平庸。

  最初的恐惧和退缩念头,在同窗们沉默的观望、比较,以及那“女官”二字无法抗拒的诱惑下,慢慢被压了下去。

  退出?

  那岂不是承认自己不如人?

  岂不是将可能的机会拱手让人?

  更何况王妃说了只是考核,并非真的要她们的命。

  横竖有王妃和护卫在,王妃的亲闺女也在,总不会让她们出什么大事吧?

  李婉然内心挣扎得厉害。

  她怕极了那未知的荒野,可“女官”的诱惑以及周遭同窗隐隐投射过来的目光,让她如坐针毡。

  她悄悄瞟了一眼不远处的曹心爱,发现那个商贾之女竟然也抿着唇像是做出了决定要去。

  连一个商贾之女都敢想女官之位?

  李婉然心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猛地被激了起来。

  不管曹心爱去不去,她都要去。

  她绝不能输给一个商贾之女。

  一刻钟的时间在沉默的煎熬和激烈的内心博弈中过得飞快。

  当棠云婋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门口时,所有窃窃私语瞬间消失。

  学堂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紧张的呼吸声。

  棠云婋平静地问:“一刻钟已到。可有谁选择退出?”

  无人应答。

  甚至没有人挪动一下脚步或举起手。

  棠云婋的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了满意的笑。

  “出发。”她不再解释,率先转身。

  女护卫们立刻上前,护送着学生们登上早已候着的没有任何标识的简朴马车。

  马车帘幕落下,隔绝了外界的风光,也隔绝了她们最后的退路。

  马车上的姑娘们忐忑不安地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