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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在县令大人和本县大户的自发捐助下,石湾县的招魂祭轰轰烈烈办了起来。

  那三百多亡者的家属虽伤心哀痛,但,亲眼看到祭仪上堆得高高的狰狞京观,看到一旁被捆得结结实实、还被强迫跪下磕头的海贼俘虏时,心口大半怨气也随着眼泪飘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对这帮贼子的刻骨愤恨。

  大伙可不舍得用什么臭鸡蛋烂菜叶砸他们,索性就地取材,团个硬邦邦的大雪球砸过去泄愤。

  “砸死这帮畜生!”

  “对!明明是咱大盛人,却勾结倭贼来打咱!他们就是卖国贼!”

  “我可怜的儿啊,娘还没给你娶媳妇,你就这么两眼一闭去了!凭啥好人不长命,作恶的却能活着?我要跟你们拼了!”

  看守的官兵看向郑县令:“大人,您看着——”

  郑县令犹豫了下,摆摆手,让他们睁只眼闭只眼。

  “咳,群情激愤,让百姓们解解气也好。砸几个雪球不打紧,只别让他们冲过去拳打脚踢就行。”

  反正如今石湾县老有流民跑过来,不缺人手,这几十号俘虏也没必要太娇贵,区区几个雪球都能砸死的,想必苦役也干不了几天。

  要是他们能熬过一年半载的苦役,哼哼,到时再算!

  官兵们顿时心领神会,只意思意思拦着人,四处乱飞的雪球石块则视若无睹,甚至看到砸偏了的还会出言提醒。

  “小心些!别砸到旁边的人!”

  他们也有家人、也有同僚弟兄在昨夜出事呢,谁能不恨?

  那几十个俘虏被捆得像粽子,还被按着跪在雪地上,身上穿得也单薄,早就冻得肢体僵硬,想跑跑不掉,躲也躲不开,很快就被砸得头破血流,最后甚至只能闭上眼睛往前栽倒,留个后背四肢给人群泄愤。

  有个俘虏气不过,还趴在那嚷嚷:“我又没杀人,就被你们抓了!你们要打要杀,找那些祸首去呀!拿我们撒气算啥子好汉?”

  围观众人愣了下,手中动作慢了下来。

  其他俘虏跟着骚动起来:“就是!我们都是好人家的儿郎,只是因为官府豪商欺压,没了活路,才不得已落草为寇——”

  人群中。

  姜鱼气笑了,忍不住扬声质问。

  “你说你没杀人,是昨夜上岸时没来得及杀,还是从没杀过?你敢对天发誓,自己手上没有过人命债,你没花用过染着百姓血汗的脏钱吗?既是逼不得已,你落草为寇后为什么不去抢、去杀那些害过你们的坏人,而是把手里的刀对准普通人?”

  谢琢冷冷接上:“说到底,不过是因为贪生怕死,比起有权有势的人,普通百姓更好欺负罢了。自己被逼得没路走,也看不得其他百姓过安生日子!”

  郑县令拍案而起。

  “说得好!天底下那么多不得已的,怎么别人宁可饿死也不害人,就你们成了杀人放火的盗贼?你们的命是命,被你们害的无辜百姓就不是命?本官还想给你们一条活路,发配你们去做一年苦役,再观后效。现在看来,倒是没这个必要了!”

  他一挥大手:“来人啊!把这帮不知悔改的畜生直接砍头,让他们跟他们的弟兄在黄泉路上做个伴!”

  有家人遇难的官兵眼睛一亮,大声应:“是!”

  很快,在俘虏们的哀嚎、怒骂声中,招魂祭现场飞溅出数十道血痕,重归宁静后,人群中爆发出激烈的叫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