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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鱼对堂叔堂婶的曲折心路一无所知,她更关心的是附近渔村的安危情况。

  半个时辰后。

  她带着人,匆匆路过两个无事发生、只有少数几人因被他们的马蹄声吵醒推窗来看的小渔村,却在第三个渔村里遇到了最不想看到的画面。

  “不好!有血腥味!”

  离村子还有一段距离,他们纷纷嗅到风里飘过来的血腥气,还有隐约的笑声、说话声、哭求声。

  一行人果断夹紧马腹,加速冲入村子。

  果然见着村里乱糟糟的,银白的雪地上散落着星星点点的血色,和混乱的脚印。

  姜鱼能看到,此刻距离自己最近的凶徒,正一手提着刀,另一只手大力撕扯着痛苦哭嚎的妇女上衣。

  而这家人的院子里,雪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口人,一动不动,血从他们身下流淌出来,格外刺目!

  “可恶!这帮畜生——”

  有人气得大骂。

  那正欲逞凶的海贼慢半拍发现不对,扭过头来一看,顿时吓得推开那妇女拔腿就跑。

  可,积雪厚重,他跑动的速度哪里能快过箭矢?

  噗噗几声。

  海贼突然僵住,瞪大眼睛往前栽倒,后脑勺、后心、双腿等部位不知何时已插成了刺猬,血从他身上汩汩流出,很快将那片雪地染成了不输女人家院子内的惨烈。

  女人呆呆看着这一幕,突然不哭了。

  她看着这群神出鬼没的来客骑着马快速在村内穿梭,没一会就将不久前吓得全村人像丢了魂的恶徒全部杀死。

  她看着被扔到村子中央空地上的所有海贼尸体,忽然发现,这些人其实也没有很高大威猛,只是手里有刀而已,加起来也就十几人。

  她木然地想:村里的青壮人数是他们的四五倍,家家户户也都有锄头、镰刀、菜刀等凶器,为啥他们就没想过反抗,而是只知道抱头鼠窜呢?

  如果反抗了,她的家人会不会不用死,至少能活下一两个?

  问题是,她公婆年纪大了,她男人病弱,她又是个女人,光靠他们这几人反抗,真的会有用吗?

  女人的眼神忽然又黯淡下去。

  可,一转眼,她却看到了马队正中央的为首之人,看不大清面容,却知道那一定是个很年轻的姑娘。

  姜鱼察觉到一股热切的视线,侧头望过去。

  女人神情呆滞,身上衣物单薄,俨然是睡到一半没来得及披厚衣裳就被那恶徒拖拽了出来,此刻冻得脸都青紫了,却像是没感觉似的。

  她心生悲悯,将马缰扔给金土,快步走到女人面前,解下身上的厚棉氅披到对方身上,又低声说了两句话才转头走开。

  确认上岸海贼已全部清扫完毕,姜鱼一行人叮嘱过这村子的人多加小心,便走了。

  他们来去如风,没有多少温言软语,也没留下帮他们收拾残局,但,这个村子的幸存者对他们只有感激和敬意。

  有人去劝那女人节哀,又好奇问:“刚才,那位姑娘跟你说啥了?她倒是好心肠,这么好的衣裳说给你就给你了。”

  女人摸了摸那还透着暖意的棉氅,木木回答。

  “她说,我要是愿意,可以去三里河庄子找她要差事。”

  村人顿觉她走了大运,开始劝她珍惜机会,看开点。

  可,女人没吱声,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生锈的镰刀,攥得紧紧的,眼睛跟狼一样幽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