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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源郑重地点了点头。

  他的目光沉稳,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白阿姨您放心。”

  “我一定会照顾好婉怡的。”

  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掷地有声。

  白唐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却比哭泣还要难看。

  那笑容里,是满溢的疲惫,是深不见底的绝望。

  她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生气,只剩下一具空洞的躯壳,在微风中摇摇欲坠。

  她无力地点了点头,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只吐出几个字。

  “那就好。”

  说完,她便神情恍惚地转过身。

  她的脚步踉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了。

  那背影,孤寂得让人心头发紧,又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悲伤。

  何源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

  他注视着白唐那孤寂而悲伤的背影,一种难以名状的压抑感在心头弥漫。

  为什么?

  为什么苏婉怡和她的母亲,都像是被巨大的阴影笼罩,藏着什么深不见底的心事?

  她们的悲伤,不仅仅是因为苏先生的离世,似乎还有更深层次的恐惧与无助。

  还有,苏先生的遗体呢?

  按照常规流程,此刻应该还在医院的太平间。

  难道就这样被医院处理了吗?

  苏家的人,似乎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对逝者遗体的关切。

  恰在此时,一名身穿粉色护士服的年轻护士推着一辆不锈钢药车,从走廊的另一头缓缓走来。

  药车轮子碾过光洁的地面,发出轻微而规律的咕噜声。

  何源心中一动,连忙迈步上前,客气地拦住了她。

  “你好,请问一下。”

  他的声音尽量平和。

  “刚刚去世的苏先生的遗体呢?还在太平间吗?”

  那年轻护士闻言,微微愣了一下。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回忆,随即轻轻摇了摇头。

  “苏先生的遗体?”

  “哦,已经被专人取走了。”

  “是家属那边安排的。”

  她的回答干脆利落,似乎这并不是什么特殊的事情。

  何源点了点头。

  或许是苏家家大业大,有自己的一套处理后事的规矩和渠道。

  他这样想着,试图打消心中的疑虑。

  但他总觉得,事情的表象之下,似乎隐藏着什么关键的细节。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一种难以言喻的违和感,始终萦绕在他心头,挥之不去。

  他猛地想起之前在医院楼下咖啡厅遇到的那位名叫李静怡的女医生。

  那个在太平间工作的女医生。

  “对了,护士。”

  何源再次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

  “请问你们医院有位叫李静怡的医生吗?”

  “她现在还在医院吗?”

  护士听到“李静怡”这个名字,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了一下。

  她的眼神中掠过一丝异样,语气也变得有些古怪。

  “李静怡?”

  “她不在。”

  护士的回答很直接。

  “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她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似乎对何源打听李静怡的动机有些好奇。

  “她不在?去哪里了?”

  何源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他紧追着问道。

  李静怡的突然缺席,让他感到事情可能并不简单。

  护士摇了摇头,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仿佛在说什么秘密。

  “不知道。”

  “反正今天没看到她来上班。”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然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继续说道。

  “说实话,我们都不太把她当医生看。”

  何源的眉毛挑得更高了。

  “为什么?”

  他不解地问道。

  一个医生,却不被同事当医生看待,这其中必然有什么缘由。

  护士撇了撇嘴,眼神中流露出明显的不屑。

  “唉,别提了。”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鄙夷。

  “她倒是挺努力地考各种证,什么医师资格证,主治医师的考试,年年都报名。”

  “可惜啊,家里没什么背景,也没什么过硬的关系。”

  “听说啊……”

  护士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八卦的神秘。

  “她还养了个小白脸,那男的游手好闲,整天就知道花钱。”

  “她那点工资,哪里够哦。”

  “所以啊,就只能一直在这里实习,熬了好几年了,连个正式编制都混不上。”

  护士说完,似乎也意识到自己透露了太多不该说的东西,连忙用手捂了捂嘴。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匆匆丢下这句话,便推着药车,快步离开了,仿佛身后有什么在追赶她。

  何源静静地站在原地,四周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护士刚才无意间透露的每一条信息,都像是一块块拼图,在他脑海中飞快地组合、旋转。

  多次努力考证,这说明李静怡在专业技术层面,应该具备一定的水平,甚至可能相当不错。

  因为没有背景关系而无法获得正式编制,这让她在职业发展上屡屡受挫,心中很可能对医院,对这个体制,积压了深深的不满与怨气。

  在太平间工作,这个特殊的工作环境,让她拥有了常人难以企及的、接触尸体的便利条件。

  再加上她经济拮据,甚至需要靠“小白脸”男友来维持生活,这种经济压力,足以让人铤而走险。

  这一切的线索,如同无数条细密的丝线,在他脑中迅速交织,最终都指向了一个令人脊背发凉的可能性——

  李静怡!

  她很可能就是那个隐藏在幕后,进行非法器官移植手术的关键人物!

  那个冷血的,将他人生命视为牟利工具的医生嫌疑人!

  想到这里,何源的脸色骤然一变,血色瞬间从脸上褪去。

  刚才护士说过,苏先生的遗体,已经被所谓的“专人”取走了。

  而李静怡,这个在太平间工作的医生,今天又恰好不在医院!

  这两件看似孤立的事情,在这一刻,被一条无形的线紧密地联系了起来。

  一个大胆而可怕的猜测,如同惊雷一般,在他脑海中炸开——

  难道说,苏先生的遗体,根本不是被什么“家属安排的专人”取走的!

  而是被李静怡,这个掌握着太平间钥匙的人,秘密带走了?

  她的目的,不言而喻!

  “不好!”

  何源低呼一声,心中警铃大作,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因为一时的疏忽,错过了阻止这一切发生的最佳时机!

  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那么苏先生的遗体,此刻恐怕已经……

  他不敢再往下想。

  每一秒的耽搁,都可能让罪恶得逞,让真相石沉大海。

  他不敢再有片刻的耽搁,猛地一转身,双腿发力,朝着医院大门的方向狂奔而去。

  脚下的皮鞋与光洁的地面摩擦,发出急促而刺耳的声响。

  他一边飞奔,一边迅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指因为紧张而有些颤抖,却依然精准地按下了杨所长的电话号码。

  电话几乎是立刻就被接通了。

  “所长!”

  何源的声音因为剧烈的奔跑而显得有些急促,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紧迫感。

  “我现在有一个机会!”

  “一个很可能能够将那些偷盗器官的畜生一网打尽的机会!”

  “立刻派人支援我!”

  “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