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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壮汉听到何源如此直白,甚至可以说是戳心窝子的问题,猛地撸起袖子。

  手臂上那条青黑色的龙形纹身随着肌肉的鼓胀,透着一股凶悍。

  他怒目圆睁,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何源脸上。

  “你小子他**是故意来找茬的吧?”

  “老子爹死了!我**在这儿伤心得要死!”

  “你个**养的跑过来问这种屁话?”

  “你什么意思?”

  他声音嘶哑,充满了被冒犯的暴怒,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动手。

  周围一些原本只是看热闹,此刻却被壮汉的“悲痛”感染的围观群众,也纷纷将矛头指向了何源。

  一个大妈皱着眉头。

  “是啊,小伙子,话不能这么说。”

  “人家死了爹,心里正难受呢。”

  旁边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推了推眼镜。

  “这已经够可怜了,你还说这种话刺激人家,太缺德了!”

  “简直是往人心口上捅刀子!”

  “这是最大的人格侮辱!太过分了!”

  指责声此起彼伏,带着一种廉价的道德优越感,似乎都在谴责何源的“冷血无情”。

  何源倒是不怵,笑着问道:“老哥,他真是你爹吗?”

  “你俩也太不像了吧?”

  壮汉听到这话,仿佛被踩到了尾巴,本就涨红的脸更是变成了猪肝色。

  他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了。

  “**!”

  “老子像我妈不行吗?”

  “老子长得随我妈,碍着你什么事了?”

  他恼羞成怒,破口大骂,逻辑混乱,完全是在胡搅蛮缠。

  “你管得着吗?”

  “你小子赶紧哪儿凉快滚哪儿去!”

  “少在这里碍老子的事!”

  说着,他那只纹着龙的手猛地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就朝着何源的胸口狠狠推来,想要把他推开。

  这一推,带着十足的力道和怒气。

  然而,何源的反应更快。

  就在壮汉的手即将触碰到他衣服的瞬间,何源手腕一翻,如同闪电般出手,精准地抓住了壮汉伸过来的手腕。

  壮汉只觉得手腕像是被一副烧红的铁钳猛地夹住。

  剧痛传来。

  他下意识地想要挣脱。

  可无论他怎么用力,怎么扭动,何源的手都纹丝不动,牢牢地钳制住他。

  那力道,大得超乎想象。

  壮汉脸上的凶狠瞬间被惊愕取代。

  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何源,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你…你小子力气怎么这么大?”

  他感觉自己的腕骨都快要被捏碎了。

  何源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带着明显调侃和冰冷意味的弧度。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像你这种专业的‘孝子’……”

  “这个月,好像已经在不同的医院门口,为不同的‘爹’,不同的‘妈’,披麻戴孝,哭天抢地好几次了吧?”

  “你爹你妈这么多?”

  “还都这么‘能死’?”

  何源的话,如同重锤一般,狠狠砸在壮汉的心头。

  壮汉脸上的怒容瞬间僵住,血色迅速褪去,变得惨白。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掩饰的惊慌失措,还有深深的难以置信。

  他的眼神闪烁,嘴唇哆嗦着。

  “你…你小子……”

  “你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声音发颤,试图用威胁来掩盖内心的恐惧,但底气明显不足。

  何源不再跟他多费唇舌。

  他松开钳制壮汉的手腕,另一只手则迅速伸进口袋。

  下一秒,一个黑色的证件本被掏了出来。

  “啪”的一声打开。

  金色的警徽在医院走廊惨白的灯光下,闪烁着冰冷而威严的光芒。

  何源将证件亮在了壮汉几乎贴到他脸上的眼前,语气瞬间变得冰冷而严肃。

  “警察。”

  “我现在怀疑你涉嫌恶意扰乱医疗秩序,聚众冲击医疗机构,并涉嫌敲诈勒索!”

  “跟我们走一趟吧。”

  “警察”两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壮汉的耳边。

  何源话音刚落,那壮汉的脸色瞬间变得如同死灰。

  他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电击了一般。

  求生的本能让他做出了最直接的反应。

  他如同受惊的兔子,猛地一个转身,拔腿就想往医院大门外跑。

  那速度,快得惊人,与他之前的嚣张跋扈判若两人。

  然而,他还没跑出两步。

  一直站在旁边,看似沉默,实则密切关注着情况的杨所长,动了。

  他仿佛只是随意地调整了一下站姿,一条腿看似不经意地伸出。

  动作精准而隐蔽。

  正亡命飞奔的壮汉根本没留意脚下,被结结实实地绊了个正着。

  “扑通!”

  一声沉闷的响声。

  壮汉整个人失去平衡,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脸朝下,狠狠地摔在了冰冷光滑的地砖上。

  摔了个结结实实的狗啃泥。

  何源动作迅捷,几乎在壮汉倒地的同时,已经跟了上去。

  他从腰间迅速取出手铐。

  “咔嚓!”

  冰冷的金属手铐,利落地铐住了壮汉拼命挣扎的双手。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周围围观的群众看到这戏剧性的一幕,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恍然大悟的议论声。

  “我的天!原来是警察!”

  “我说这人怎么这么奇怪呢!”

  “原来是装的!是骗子!”

  “这种人太坏了!利用大家的同情心!”

  “抓得好!活该!”

  刚才还在指责何源的人,此刻纷纷调转枪口,对着地上被铐住的壮汉指指点点,脸上充满了鄙夷和愤怒。

  甚至有人鼓起掌来,为这突如其来的反转叫好。

  医院的主任更是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

  他脸上的焦虑和慌乱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感激。

  他快步走上前,激动地伸出双手,紧紧握住何源的手,不停地摇晃着。

  “警察同志!原来是警察同志啊!”

  “真是太谢谢你们了!太感谢了!”

  他的声音都带着一丝哽咽。

  “这个人从今天早上开始就在这里闹事,我们怎么劝都劝不住!”

  “又是堵门又是哭嚎,严重影响了我们医院的正常工作秩序!”

  “我们都快要崩溃了!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何源抽回手,表情依旧平静,只是对着主任点了点头。

  “他就是一个职业医闹。”

  “专门靠着这种碰瓷、敲诈勒索的手段生活。”

  “你们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不要犹豫,直接报警处理就行。”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而被铐在地上的壮汉,此刻彻底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

  他趴在地上,涕泗横流,脸上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看起来狼狈不堪。

  他开始苦苦哀求起来。

  “警察同志!警官!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是一时糊涂啊!我真的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求求你们,饶了我这一次吧!”

  “我家上有八十岁的老母瘫痪在床,下有三岁的孩子嗷嗷待哺啊!”

  “我要是进去了,他们可怎么活啊!”

  他的哭喊声凄惨无比,试图博取同情。

  但何源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完全无视了壮汉的表演式哀求。

  他转过头,目光重新投向医院主任,语气平静地询问道。

  “主任,我想请问一下。”

  “我们刑侦支队的赵民……赵队长。”

  “他现在,是在医院里吗?”

  这个问题似乎有些突兀。

  主任的眼神有些闪烁,似乎在斟酌用词。

  “说他在外面……嗯……在玩牌。”

  “让我们……没什么天大的事,就别去打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