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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妈一听到“苏婉怡”这三个字,仿佛触动了某个特殊的开关。

  她立刻来了精神。

  原本还带着悲伤与气恼的脸庞,瞬间被浓浓的关切所覆盖。

  那双黯淡的眼睛里也重新焕发了光彩。

  她紧紧地盯着何源,身体微微前倾,急切地问道。

  “婉怡?”

  “她怎么了?”

  “那可是多好的一个小姑娘啊!知书达理,温柔善良。”

  “我跟你说,何源。”

  何**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带着几分过来人的审视。

  “你要是真心喜欢人家,就拿出你的诚意来,好好对人家姑娘。”

  “可千万别三心二意,耽误了人家。”

  “要是你没那个意思,就趁早跟人家说清楚,别拖拖拉拉的,白白耽误了人家姑**青春!”

  那护犊子般的模样,仿佛苏婉怡才是她的亲生女儿。

  何源心中一阵哭笑不得。

  自己在老**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形象啊?

  怎么听这意思,自己倒像是个随时可能变心的负心汉,一个不折不扣的渣男预备役似的?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解释道。

  “妈,您想到哪里去了。”

  “我是认真的。”

  “我这次回来,也是准备跟您说,我准备答应这门亲事了。”

  他看着母亲,语气诚恳。

  “只不过……”

  他话语微微一顿,神色略显沉重。

  “苏婉怡的父亲,前些日子去世了。”

  “所以,我们结婚的事情,可能……可能要往后放一放,先顾及她的情绪。”

  何妈一听这话,脸上的表情立刻变了。

  之前的催促与审视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惊愕与同情。

  “哎哟,这可是天大的事情啊!”

  她惊呼一声,眉头紧紧蹙起。

  “好端端的,怎么就……”

  “父母过世,那孩子心里头该有多难受,多痛苦啊!”

  她连连摇头,语气也变得语重心长,充满了怜惜。

  “源儿,你快,你快去好好安慰安慰她!这种时候,她身边最需要人了!”

  “一定要陪着她,让她宽心。”

  “至于结婚的事情,那不急的,一点儿也不急!”

  “什么时候办都行!先把眼前这道坎过去再说!”

  何源看着母亲这前后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吐槽。

  老妈啊老妈,您之前催我结婚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那股急迫劲儿,恨不得我今天就去领证,明天就抱孙子。

  现在倒好,一句“不急”就打发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家长双标”现场?

  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

  夜色渐深,窗外墨蓝色的天鹅绒上缀满了细碎的星子。

  何源躺在床上,却是毫无睡意。

  他睁着眼睛,目光放空地望着窗外那片繁星点点的夜空。

  白日里母亲讲述的那些关于父亲的零星片段,那些关于陈浩楠的血腥往事,如同一个又一个沉重的谜团。

  器官移植案的诡谲,幕后那只若隐若现的黑手,纷繁杂乱地缠绕在他的脑海里,让他难以平静。

  思绪如同一团被猫儿拨弄过的毛线,越理越乱。

  每一个线头似乎都指向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老爸……”

  何源在心中默默地低语,带着一丝怅然。

  “原来,想要撑起一个家,守护一份心中的正义,竟然是这么不容易的一件事情……”

  这份认知,比任何嘉奖与赞扬,都让他感到沉重。

  那是父亲用生命书写的担当。

  就在这时,寂静无声的屋内,忽然传来了一声极其轻微的脚步声。

  那声音很轻,却在这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瞬间打破了深夜的宁静。

  何源的身体如同被惊扰的猎豹,瞬间从放松的状态切换到高度戒备。

  他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动作迅捷而无声。

  先前的一丝困倦与杂乱思绪,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异响驱散得无影无踪。

  他警惕地环顾四周,目光锐利如鹰。

  黑暗中,家具的轮廓都显得模糊不清,影影绰绰,仿佛潜藏着未知的危险。

  房间里弥漫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寂静。

  “什么情况?”

  何源的心脏控制不住地砰砰直跳,血液在血管中加速奔涌。

  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脊背发凉。

  难道是……

  “有贼?”

  他眉头紧锁,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竟然敢跑到警察的家里来偷东西?”

  “这家伙是疯了,还是真当警察局是摆设?”

  这未免也太嚣张,太不合常理了。

  何源紧紧屏住呼吸,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充满了极致的小心。

  他从床上坐起身,动作轻缓得如同羽毛落地,生怕惊动了黑暗中的未知。

  床头柜上的那串钥匙,此刻被他紧紧捏在指缝之间。

  冰冷的金属边缘硌着皮肤,微微的刺痛感反而让他更加清醒。

  这尖锐的边缘在昏暗的光线下,隐隐闪烁着一丝令人心悸的寒光。

  这便是他目前唯一的,也是临时的武器。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冷静地分析着眼前的局面。

  如果闯入的仅仅是一个普通的蟊贼,凭借他受过的专业训练与过硬的身手,**对方应该不成问题。

  他真正忧虑的,是那个刚刚在他手中侥幸逃脱的亡命之徒,陈浩楠。

  倘若真的是那个穷凶极恶的家伙循迹摸上门来,那情况就变得极度危险。

  他甚至不敢想象,如果母亲被惊醒,后果将会如何。

  他心中只能默默祈祷,希望母亲睡得足够深沉,不会被这边的任何细微动静所惊扰。

  一旦母亲落入陈浩楠那种人的手中,恐怕是九死一生。

  何源赤着脚,一步一步,如同狸猫般轻手轻脚地挪到卧室门边。

  冰凉的木质门板紧贴着他的耳朵,他凝神细致地聆听着门外的任何声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门外,却始终是一片死寂,没有任何预想中的脚步声,也没有摸索物品的碰撞声。

  这不合常理的寂静,让他心中的疑云更重。

  普通的小偷,在这样完全陌生的黑暗环境中行动,为了寻找财物,绝不可能做到如此悄无声息。

  难道,潜入者真的是陈浩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