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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后的弦音的确去了寿康宫一趟,当初德妃利用她给楚怀予下毒可以从德妃手里逃脱,就是因为找到了太后这棵大树。

  在太后看不惯德妃张扬跋扈的那个时间里,得到了太后的庇护,才让她留住这条小命。

  在这个深宫里面,身份低微的人就只有步步为营才有喘气的资格,想要不被践踏更是难得像登天。

  弦音越发确定了要逃的念头。

  等到年纪出宫,只怕她都要被这个环境吃得剩下一副行尸走肉了。

  走到这半道上,弦音就觉得不安,总觉得身后有人在跟着自己。

  她从不忽视自己的观感,也是因为这份警惕才好几次死里逃生。

  弦音佯装冷静,却在一个拐角之处加快了脚步跑了起来,可以说是死命地往人多的地方去,但还是没有逃过。

  她的肩膀被摁住,骨头像是要被捏碎一般的痛:“弦音姑娘。”

  弦音听见了一道低沉又沙哑的嗓音,像是顿物摩擦的声音,非常让人不适,但这都可以忽略,无法无视的是,有一把刀此刻正抵在她的脊椎。

  弦音的身子微僵,脚步自然只能停下,她下意识地侧头,那把**却离她更近了两分,对方的声音也比方才稍提了起来。

  “别出声,别回头。”

  弦音谨慎地照做“鄙人并无恶意,只是找弦音姑娘有些小事。”

  弦音不自觉地有些腿软。

  她早猜到楚怀予回来,肯定有很多人坐不住了,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但不管怎么样,这种情况还是先保下自己的小命吧。

  “您说。”

  “鄙人听闻弦音姑娘同厉王有些恩怨,那个伪君子今日向陛下讨要了您,想必您的心里也担心着,把这个放入他的茶饮中,厉王一死,弦音姑娘日后自然高枕无忧,若是做不到,无用之人,只有彻底消失这一条路。”

  说话的功夫中,对方往弦音的手中塞了一枚瓷瓶,弦音无可避免地碰到了对方的手,那是一只很粗糙的手——

  直到弦音握紧了瓷瓶,背脊后的刀已经不在了,弦音还是不敢贸然转头,直到浑身汗湿了一半,再回头去的时候,身后已经没有人了。

  弦音将那枚小瓷瓶拿在手里打量,最后,收进了袖中。

  之后,弦音直到入睡前都没再见过楚怀予,看起来他并没有很想看见她,白天的一面只是偶遇。

  这样的话简直——太好了!

  不见好啊,省得他想起来,突然把她做**彘。

  弦音睡着以后做了一场梦。

  火光冲天,她闯进一片烈火当中,抱起一个小孩,他因为疼痛,在她怀里轻度抽搐。

  “母妃……”

  弦音在烈火里看见了这在燃烧的废妃荣氏。

  “那孩子是灾星,是煞星,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

  弦音呼吸不畅,下一秒看见了楚怀予在黑夜里点漆一般的眸。

  “弦音阿姊。”有人将她按在了桌上,楚怀予就坐在不远处的座椅上,懒散地看着她,说了一句:“动手吧。”

  随后,弦音余光看见一侧的一人手起刀落,先砍她的右手。

  她的心猛地从高处坠落,骤然有种从梦里回到现实的感觉,之后马上就醒了。

  明明已经从噩梦里惊醒,却还是心有余悸,更可怕的是,睁眼的时候,发现房中有人,一道阴影正在不远不近的地方。

  在对方靠近的情况下,弦音瞬间抄出了枕头下的剪子,紧握在手中,摸着黑刺去。

  手腕却被擒住,她靠腰跃起,一脚猛踢对方,对方也被迫松开了手。

  剪子换了方向刺向对方的脖颈,再次被拦。

  她另一只手按上对方的肩,将其惯倒,随后又被按着肩唤了一个方位,后背撞击床板,痛得她要紧了牙关。

  脚也一点没挺,近乎权力地几次踹向对方的腿部,双手试图绞住对方的脖颈,却猛地一痛,强行被摁在了头上。

  她于是屈膝试图攻击他的下盘,却被对方的膝盖顶着动弹不得。

  弦音却像是顿住了,因为面前的气息很熟悉,她好像知道来人是谁了。

  她目光微闪,决定就当做没发现。

  在她不再动弹的时候,对方微松开了手,弦音一拳砸向他的脸,却被狠狠扼住了手腕。

  “故意的?”语气中喊着冷笑。

  弦音觉得十分可惜,却像是才发现什么一般。

  “殿下?”

  她像是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攻击性,马上变得温顺起来了。

  “怎么是您,没受伤吧?”

  弦音隐隐感觉到他不太对,他的身上有血的味道,血腥味有些浓郁,但是刚才打起来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他有受伤。

  这是杀人了回来的?

  那他来这里?

  是杀疯了,想要今天就把她送走么?

  “弦音阿姊别装了,我知道,你现在比谁都想我死,可惜了,我死不了,并且,会活得好好的,看着你。”

  那很可惜了。

  弦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一片漆黑中不再收敛自己的目光,在黑暗中试图看清他。

  刚杀人回来?

  “孙大人今日同我说,让我将你给他,弦音阿姊真有魅力,这世间的男子似乎都为你倾倒,趋之若鹜,我觉得他的提议,还挺有意思。”

  弦音听着他的声音,身上的血都凉了一半。

  真是低估古早男频种马文男主身上的劣根性了,在他们眼里女人不就跟物件似的么?

  何况楚怀予本就恨她,这些男人摧毁女人的手段不就这些么?一直也没个新鲜的。

  弦音以为自己表现得很镇定了,实际上却在恐惧。

  楚怀予感受到了她身体的颤抖。

  心里的凉意远远超过愉悦。

  “害怕了?”他笑了一声:“害怕就对了,这种滋味你也该好好尝尝。”

  弦音被他困在怀里,心中滋味不明。

  只觉得他脑子多半有问题。

  明明记恨她,又没少做这种看似亲昵的事,对自己厌恶的人照样下得去手,真是神奇的生物。

  弦音甚至怀疑,他之所以一边恨她,一边又没有急于杀死她,会不会是因为他还不能完全放下幼时的情意。

  如雏鸟情节的感情。

  又或者,还有其他别的什么原因,但不管是如何都无所谓了。

  她想,如果一切都和她想的一样,那她大概知道应该要怎么逃了。

  即便很难,但总要全力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