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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冬临一早就到棉纺厂找书记孙启明。

  最近军工厂和棉纺厂有业务上的往来。

  霍冬临过来,是商量合作事宜的。

  孙启明与霍冬临的父亲是老战友,又是看着霍冬临长大的。

  自然也关心他的个人生活问题。

  “冬子啊,你和姜家闺女的事儿怎么样了?”

  他只知道霍冬临和他们厂里职工姜自强的闺女定亲了,具体的倒是不知道。

  霍冬临有些意外,但也如实相告,“孙叔,我们挺好的。”

  孙启明拿出长辈关心晚辈的姿态,关心道,“老姜这一家子我了解,都是老实人,他的闺女错不了!”

  霍冬临嘴角微勾,点了点头。

  俩人正说着,外头传来一阵喧哗。

  姜九梨站在薛正信办公室门口,声音清脆有力,“薛副厂长,行车故障全车间都看见了,凭什么说我爹操作不当?”

  薛正信脸色阴沉,“姜九梨,这里是棉纺厂,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他的怒吼,引来了走廊上不少职工的注意。

  有人探头张望,有人窃窃私语。

  薛正信见状,眼珠一转,突然提高嗓门,“大家看看,这就是姜自强的闺女!她爹在厂里违规操作受了伤,现在倒来厂里闹事了!”

  姜九梨提高声音,“你胡说,明明是行车故障......”

  “行车上个月刚检修过!”薛正信打断她,转向围观的职工们,“各位工友评评理,姜自强自己不小心,现在他闺女倒来讹诈咱们厂里了!”

  走廊上的议论声更大了。

  有人摇头,有人指指点点。

  “姜师傅平时挺老实的啊。”

  “谁知道呢,听说他闺女可厉害了......”

  “这不是讹钱吗?”

  姜九梨心底冷笑。

  薛正信真不是东西。

  她爹在厂里勤勤恳恳干了二十多年,现在却要背上这样的污名。

  “薛副厂长。”她勾唇冷笑,“你这样颠倒黑白,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我颠倒黑白?”薛正信冷笑一声,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这是行车检修记录,白纸黑字写着设备完好!你爹就是年纪大了,操作不当!”

  他故意把文件举高,让所有人都能看到,“姜九梨,我知道你们家困难,但也不能这样讹诈厂里啊!”

  他要趁机把姜九梨的名声搞臭,把姜自强的名声搞臭。

  这些日子,薛家受得委屈总算有了一个发泄口。

  周围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刺向姜九梨。

  讹诈厂里的钱,就等于讹诈所有职工的利益啊。

  大家伙儿又议论纷纷起来。

  “真没想到姜师傅是这样的人。”

  “听说他闺女还退了薛家亲事攀高枝儿呢!”

  “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姜九梨看着这些个吃瓜群众,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怪不得大家都说乌合之众!

  “薛副厂长,”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异常清晰,“行车钢梁断裂时,车间里有十二个工人在场。要不要把他们全叫来对质?”

  薛正信脸色一变,“你、你这是威胁领导!”

  “我只是要一个公道!”姜九梨声音提高,“我爹为厂里奉献了大半辈子,现在受了伤,连医药费都要克扣,这就是棉纺厂对待老工人的方式吗?”

  “各位婶子大嫂们,薛副厂长今天能这样对我爹,日后也有可能会这么对待你们!”

  她的话引起了一些老工人的共鸣。

  “是啊,老姜可是厂里的老人了,技术过硬的很。”

  “上次王师傅受伤,医药费全报了啊,这次是咋回事?”

  “难道真是......”

  薛正信见形势不妙,立刻变脸,“姜九梨,你再闹事,信不信我让你爹和你两个哥哥都下岗!”

  这话让姜九梨莫名兴奋。

  她一直以来都觉得薛承凯的爹,是个城府很深的老狐狸。

  没想到急了,也乱咬人。

  既然如此,那就把这件事闹大,闹的人尽皆知好了!

  就在她正要使出全力对付薛正信时,一个低沉冷峻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薛副厂长好大的官威啊!”

  人群自动分开,霍冬临迈着沉稳的步伐走来。

  他一身笔挺军装,肩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整个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

  薛正信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霍、霍团长......”

  完了,完了。

  谁能想到霍冬临这个时候,会出现在棉纺厂!

  霍冬临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到姜九梨身边,轻轻握住她发抖的手,“小九,没事吧?”

  姜九梨本来斗志昂扬,勇气倍增。

  可是能替她撑腰的人来了,势必要示个弱,卖个惨。

  她眨了眨清凌凌的双眼,委屈巴巴的说,“我没事,就是......就是薛副厂长太欺负人了!”

  霍冬临小心将她护在身后,转向薛正信,眼神锐利如刀,“薛副厂长,刚才你说要让姜叔和两个儿子下岗?”

  薛正信额头冒出冷汗,“这、这是个误会......”

  “误会?”霍冬临冷笑,“我亲耳听见的。棉纺厂什么时候成了你薛正信的一言堂了?”

  这时,孙启明书记急忙上前,“冬临啊,这是怎么了?”

  霍冬临转向孙启明,“孙叔,我今天来谈合作,没想到看到这一幕。”

  “姜叔在厂里受伤,薛副厂长不仅不报医药费,还当众污蔑姜家讹诈,甚至威胁让姜家父子下岗。”

  孙启明脸色大变,“老薛啊,这是怎么回事?”

  薛正信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霍冬临继续道,“没想到咱们棉纺厂的薛副厂长是这样的做事风格,看来工厂和棉纺厂的合作,需要重新考虑了。”

  孙启明立刻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二十万的订单,关系到全厂职工的生计啊!

  “冬临,这其中肯定有误会!”他连忙充当和事老,“要不你看这样,这件事我来处理。”

  “不管是老姜同志的医药费也好,又或者薛副厂长言辞不当也好,我都一定会给你和姜家一个交代,你看行不行?”

  姜九梨不肯就此罢休,“孙书记,薛副厂长可不叫言辞不当,那叫公报私仇,以强欺弱!”

  她本来只想把医药费要回来。

  现在看来,还能做点别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