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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如墨,星光点点。

  霍冬临的目光在姜九梨脸上流连。

  她的话让他心头涌起一阵暖意。

  月光下,女孩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密阴影,鼻尖小巧精致,嘴唇微微上扬,带着几分俏皮。

  姜九梨歪着头想了想,突然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说,“我想要霍团长——”

  她故意拖长了音调,“明天陪我去看电影。”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霍冬临喉结滚动了一下,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军人的自制力在这一刻几乎崩溃。

  “好。”他声音沙哑,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明天晚上,我来接你。”

  姜九梨抿嘴一笑,正要说话,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小九,小九!”一个熟悉的声音划破夜的宁静。

  姜九梨转头,看见三姐气喘吁吁地跑来,脸色苍白如纸。

  “怎么了?”姜九梨心头一紧,快步迎上去。

  “咱爹......爹他在厂里出事了!”姜一苹上气不接下气,“被钢梁砸伤了腿,已经送去医院了!娘都快急疯了!”

  姜九梨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霍冬临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肩膀。

  “哪个医院?”他沉声问。

  “第一医院。”姜一苹抹了把脸上的汗,“二哥和二嫂已经赶过去了,让我来找你。”

  “走!”姜九梨深吸一口气,转身就要跑。

  霍冬临一把拉住她“我开车送你们去,更快。”

  军用吉普车在夜色中疾驰。

  姜九梨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别怕,会没事的。”他嗓音温沉安慰着。

  姜九梨稍微放松了些,她点点头。

  车子在医院门口急刹,姜九梨几乎是跳下车就往里冲。

  急诊室门口,姜母瘫坐在长椅上,哭得几乎背过气去。

  二嫂正手忙脚乱地给她顺气,二哥姜焦急地在走廊上来回踱步。

  “娘。”姜九梨扑到母亲身边,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

  “小九啊,你爹他......要是有个好歹可咋办啊!”姜母见到小女儿,眼泪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掉,话都说不完整。

  “爹现在怎么样?医生怎么说?”姜九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转头问二哥。

  姜七振脸色难看,“刚推进去检查,说是左腿被重物砸伤,可能有骨折。医生说要拍片子才能确定具体情况。”

  正说着,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家属都到了吗?”

  “到了到了!”姜家几人立刻围上去。

  “病人需要立即拍X光片,看看有没有骨折和内出血。”医生快速说道,“费用是四十五元,你们谁去交一下?”

  四十五元!

  这个数字让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这相当于姜父大半个月的工资。

  姜母颤抖着嘴唇,“这......这钱厂里给报销吗?”

  站在一旁的赵主任擦了擦额头的汗,“嫂子,这个......我得请示厂领导,现在不敢打包票。”

  霍冬临正要说话,只见姜九梨抢先一步道:“娘,看病要紧,我这里有钱。”

  说完,她转身跟着护士去缴费,背影瘦小却坚定。

  霍冬临默默注视着她,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和心疼。

  缴费回来,正碰上急匆匆赶来的大哥。

  “大哥!”姜九梨鼻子一酸。

  “爹怎么样了?”姜五康气喘吁吁地问,脸上满是焦急,“我也是才听别人说的。”

  “在拍片子,等结果。”姜九梨简单说明情况。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女子快步走来,正是大嫂王琳。

  “我刚交班听说爸送来了,怎么回事?”王琳脸色凝重。

  姜家人七嘴八舌地解释情况,王琳听完立刻说,“我去看看。”

  她转向姜九梨,“小九,你照顾好娘,别让她太激动。”

  姜九梨点点头,回到母亲身边。

  姜母的眼泪已经流干了,只是呆呆地坐着,嘴里喃喃自语,“要是你爸的腿......以后可怎么办啊!”

  家里这么多人需要养活,老三离了婚,小女儿还没有成家,到处都需要用钱,姜母怎么能不愁?

  “娘,别胡思乱想。”姜九梨搂住母亲的肩膀,“爹身体一向很好,不会有事的。再说,就算真有什么,还有我们呢。”

  姜七振也凑过来,“是啊娘,我和大哥都能干活,养得起家。”

  姜一苹抹着眼泪,“娘,我现在也能拿工资。”

  半小时后,王琳从里面出来,脸色稍微轻松了些,“好消息,骨头没有断裂,只是严重挫伤和肌肉拉伤。不过需要住院观察几天,防止内出血。”

  全家人长舒一口气,姜母终于停止了啜泣。

  围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商量着接下来的安排。

  “今晚我和大哥留下来照顾爹。”姜七振搓了搓脸,眼睛里还带着红血丝,“娘,您和小九、三妹先回家休息。”

  姜母摇摇头,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我得在这儿守着。”

  “娘,您这样熬着,等爹好了您又该倒下了。”姜九梨握住母亲冰凉的手,“明天一早您还要给爹炖汤呢,医生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得好好补补。”

  提到炖汤,姜母的眼睛亮了一下,“对对,得炖大骨汤,还有排骨。”

  王琳走过来,递给姜母一杯热水,“病房只能留一个陪护,其他人确实得回去。娘,您放心,今晚我值班,会经常过来看看的。”

  在儿女们的劝说下,姜母终于勉强同意回家。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姜母就起床了。

  姜九梨和单位请了假,晚上在自己家里住的。

  “娘,您怎么起这么早?”

  “得去买新鲜的大骨头,去晚了就没了。”

  姜母数着皱巴巴的钞票和肉票,眉头紧锁,“也不知道这些够不够。”

  这年头儿,像他们这样的普通人家,一年也吃不上几回肉。

  “我和您一块儿去。”姜九梨说着挽住了姜母的胳膊。

  “今天的骨头都卖完了?”姜母不敢置信地看着售货员。

  售货员擦了擦手上的油渍,“大姐,现在骨头紧俏,好多人都提前预订的,您明天赶早吧。”

  姜九梨知道现在的肉是紧俏物资,可偏偏她堂姐的空间里也没有囤肉。

  导致她现在也没有办法。

  母女俩垂头丧气的往回走,打算蒸个鸡蛋羹给姜父送去。

  只见,一辆军用吉普车缓缓停在她们面前。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军装的年轻人走下来,手里拎着两个大油纸包。

  年轻人敬了个礼,“请问是姜九梨同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