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如澜捂着胳膊,衣袖上全是血。

  而阿十剑嘴唇发青,已经昏迷。

  大夫连忙叫人帮忙,把阿十剑抬进了铺子里。

  两人的外伤都不重,大夫给孙如澜处理伤口的时候,伤口已经自然止血。

  至于阿十剑。

  “唉!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大夫诊治一番,最后叹息一声,直摇头,“这个毒我不曾见过,也不知道该怎么解。

  毒又是从伤口进入身体的,普通的催吐也没用。”

  **

  月上中天。

  夜风习习。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他爹的,该死的劫匪,早不犯事晚不犯事儿,偏偏天快黑的时候犯。影响老子搂着女人睡觉。”

  “让老子逮到,非把他的屎捏出来不可。”

  “听说是一对雌雄大盗,要是让我们逮住了,头儿就干脆逮着那个雌的睡了呗!”

  “哈哈哈哈……”

  随着说话声,两辆马拉的板车,从不远处的官道经过。

  马车上坐着十几个人。

  应知林躲在树后,仔细观察。

  月色朦胧,距离又远。

  应知林看不清那些人的衣着和容貌。

  不过能从他们头上戴的帽子的样式看出,应该是县衙的衙役。

  没想到衙役来得这么快。

  孙如澜的身份果真不简单,否则不可能让衙役如此积极地办案。

  随后,应知林更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错过一点声音。

  果然。

  半个时辰后,那队人马又骂骂咧咧地往回走。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的速度慢了很多。

  等他们离开之后,应知林才松了口气。

  **

  晨光微熹。

  闻颜感觉到一阵剧烈的晃动。

  她猛地睁开眼,就看见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她想都没想,一拳挥了过去。

  “唔……”对方一声痛哼。

  “应知林?你怎么不躲啊!”闻颜坐了起来。

  应知林捂着鼻子:“谁能想到,叫你起床会挨揍。”

  闻颜尴尬地笑了两声,捧着他的脸检查:“打到鼻子了吗?没流鼻血吧!”

  黑灯瞎火的,根本看不清。

  闻颜越凑越近,已经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眼看快挨到他脸上了。

  应知林屏住呼吸,往后仰了仰,脑袋从她手中解放出来。

  “不碍事,我有正事跟你说。”

  随后,应知林便将昨夜的事同她说了。

  闻颜问:“他们没发现我们吧?”

  “应该没有,我们没生火,当时也没有发出任何响动。”

  “他们今天可能会派人出来排查。我们趁着时辰尚早,我们现在就出发吧,离此处越远越好。”

  “我也是这个意思。”应知林背起闻颜的包袱,伸手来拉她。

  闻颜起身时,才发现应知林的外衫披在自己身上。

  **

  两人一心赶路,走得极快。

  才走了半个时辰,闻颜就有些体力不支了。

  应知林蹲在她面前:“上来吧。”

  闻颜想到自己的速度会拖累二人,咬咬牙,还是趴了上去。

  闻颜不会让他背太久。

  一般他背一刻钟,她就下来自己走两刻钟。

  如此循环,他们又走了一个时辰。

  果然看见一间茶棚里面坐着两名衙役。

  他们喝着茶水,嗑着瓜子,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的呼喝着路人:“你过来,哪儿的人啊?去哪儿做什么?”

  衙役在排查昨夜的‘刺客’。

  闻颜与应知林对视一眼,小声耳语:“他们查得很懒散。”

  “估计孙如澜已经离开县城了,他们现在就是敷衍地做做样子,好交差。”

  孙如澜此时,确实已经离开了县城。

  他一路加急,赶往京城。

  京城。

  孟将军府正门外。

  孟希延把两包零嘴塞进孟迟飞的挎包里,殷殷叮嘱:“今天是老太妃的生辰,她平时最重规矩也最严肃。

  你少开口说话,无聊了就吃果脯和点心,那些贵女挑衅你,千万别理会,咱今天就当一回龟仙子,行吗?”

  “噗……”

  旁边的仆从和婢女实在没忍住,被‘龟仙子’逗得失笑。

  孟迟飞翻了个大白眼:“你以后干脆叫我王八仙子得了,哦,也可以叫我鳖神。”

  “好好好,我的王鳖女神,拜托你让我休息休息吧,闻颜走了还不足十日,你就在宴会上吓哭两位千金,把两位公子挂到树杈上,还绊倒了一位夫人。我这几天道歉的话都说破嘴皮子了。”

  仆从和婢女们笑得更明显了。

  孟迟飞哼哼两声:“是他们先招惹我的。”

  “那你也不能动手啊。你知不知道,这几天光是赔礼道歉的礼物,我就送出去不少。

  若是拿去卖了,都够给营里的将士们开一次荤,给闻颜开十间八间的铺子了。”

  “这么多!”孟迟飞一脸心疼,她捏紧拳头,“大哥,你放心吧,就算为了钱,今天我也会忍住的。”

  孟希延学着孟迟飞翻了个白眼,表示不信她。

  转头就交代孟三妹,盯紧她。

  就在此时。

  就听叮铃铃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几辆马车朝他们快速驶来。

  孟希延一眼认出马车上的铃铛。

  他顿时蹙眉:“孙家人怎么直接上门了?”

  虽说两家关系匪浅,也该按规矩也该先送拜帖,再上门啊!

  马车停下,帘子打起。

  身着月白色长衫的孙如澜,一脸病容地下了马车。

  “希延兄长,救命!”他对着孟迟飞行了个大礼,牵扯到胳膊伤口,顿时发出一声隐忍的痛哼。

  孟希延这才发现,他月白色的衣袖上,染了血迹。

  “孙弟,你怎么竟受伤了!”

  孙如澜便将遇刺的经过说了一遍。

  他一番润色,将刺杀说得如何凶险万分,他们又是如何死里逃生。

  说完他还咳嗽几声,显示他有多么虚弱。

  加之车厢上并未拔去的木箭,更让人深信不疑。

  “希延兄长,还劳烦你帮我延请御医,我的皮外伤不打紧,但我的护卫中了毒,普通大夫恐怕无能为力。”

  “好,我这就去帮你请。”孟希延把自己的令牌交给管家,让他速去速回。

  御医有了着落。

  孙如澜再次对他行礼,“希延兄长,此次刺杀,对方是冲着我的命来的。还请兄长帮我查出刺客。”

  孟希延本想说,查案这种事,应该去京兆府报案。

  想到两家的关系,这话由他说出来,就像是有意推托。

  想到自己的宝贝妹妹,再过不久就要嫁与他为妻。

  为了妹妹在婆家有底气,他还是同意了。

  他将此事交给辰一哥查办。

  随后又安抚孙如澜:“辰一哥是我营中最厉害的斥候,最擅长寻踪觅迹,这件事交给他,不消两天时间,定会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