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姨娘眸子微缩:“那张纸条是你送的?”

  “是。”闻颜直接承认。

  “你怎么知道我怀孕了?”拿到那张纸条之前,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怀孕。

  “你不更应该问镯子的事吗?”

  她佩戴的那只大漆螺钿镯子,是空心的。

  里面塞满了各种名贵香料,经年累月,使得镯子自带异香。

  经过仔细查验,那些香料,大有文章。

  闻颜只是看着她,并不回答她的问题。

  媚姨娘也不恼,故意不提镯子的事,“多亏你的提醒,我马上就去医馆找大夫把脉,我果然怀孕了。”

  她一脸慈爱地抚着腹部:“我身子弱,胎相不稳。还好及时发现,否则我这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她起身绕到闻颜身边,从手腕上脱下一只羊脂白玉的手镯,套在闻颜的手腕上。

  “今日出来得匆忙,不知是你找我,也没特地准备礼物,这只手镯就当是给你的谢礼。”

  “真是一只好玉镯。”闻颜拔了拔白玉镯子,看向对方的手腕,“你怎么不戴那只大漆的螺钿手镯了?”

  “你是如何得知木镯有问题,你又是从何处了解我的生活习惯。”媚姨娘收起脸上的笑意。

  闻颜当然是前世亲眼所见。

  前世,她嫁进侯府不到一个月,媚姨娘就诊出身孕。

  她怀孕之后,不但没有像别的孕妇那样,变得憔悴浮肿。

  反而越发的气色红润,大家都说她怀的是女儿。

  半年后,媚姨娘早产生下一名男婴。

  只是男婴身体虚弱,伴有先天的不足之症。

  媚姨娘也在生产时血崩,是闻颜拿出五百年的人参片,才保住了她的命。

  媚姨娘缓过来后,便哭闹着说有人要害她。

  霍侯爷为了安抚她,命人彻查。

  最终查出是那只木镯的原因。

  木镯中的香料虽然寻常。

  但其中一味香料与麻竹同用,具有舒筋活血的功效。

  媚姨娘最喜欢的沁雪香,便会使用大量的麻竹。

  她镯不离身,又日日熏沁雪香。

  孕妇很容易滑胎。

  就算侥幸生下孩子,那孩子也会有不足之症。

  但木镯是她自己买的,沁雪香也是她自己喜欢的。

  一切都是阴差阳错的巧合,无人害她。

  而那个孩子,最终没有活过两岁,便夭折了。

  但这些话,闻颜没法说。

  闻颜取下玉镯,又套回媚姨娘手腕上:“我当然是想让你平安顺遂,心想事成啦。”

  闻颜把‘心想事成’几个字咬得特别重。

  媚姨娘睫毛颤了颤,忽地爽朗一笑,像是放下了所有戒备:“姑娘可是要助我一臂之力?”

  闻颜道:“当然,否则我大费周章地找你做什么?”

  “那你想要得到什么?天上不会掉馅饼,我不信这世上有做好事不求回报之人。”

  闻颜起身朝她福身行礼,自我介绍道:“敬娘子,我叫闻颜。”

  敬是媚姨**姓。

  媚姨娘听见这个名字,眼中闪过惊讶:“原来,你是闻颜。”

  “你记恨侯府世子弃你娶了你的姐姐,所以你想报复他们?”

  也只有这样,才说得通。

  媚姨娘联想到自己的遭遇,竟对闻颜生出一股惺惺相惜之情。

  “霍耀行想娶闻如月,换人便是。我被退了亲,顶多名声差一些,仍然能再觅良缘。

  他们偏要坏事做绝,将我嫁给一个穷酸书生!”

  闻颜满脸愤怒。

  “嫁人对女子来说是何等的重要。

  他们毁了我的人生,我也要毁掉他们最在意的东西。

  霍耀行一心想承袭侯爵,闻如月也做着当侯夫人的美梦。

  我要毁了这一切!

  听闻津平侯府的二公子,博学多才,人品端方,津平侯府的世子,也该换个人坐了。”

  媚姨娘神情如常,淡淡道:“可我儿是庶子,终归是名不正言不顺。”

  闻颜嗤笑一声:“当今龙椅上的那位,也不是皇后所出。

  按照媚姨**说法,他也不过是个庶子。”

  媚姨娘一把捂住她的嘴,瞪她:“敢妄议皇家事,你的脑袋不想长在脖子上了!”

  闻颜拉开她的手,不以为意道:“陛下的出身天下人皆知,但这并不影响他成为贤明之主。

  而现在的津平侯,也是继妻之子,他同样越过嫡长兄,把爵位抢到手。

  津平侯能坐上那个位置,敬小姐当初可是出了不少力。您的孩子,如何就不能争夺那个位置?”

  媚姨娘立刻打断了她,“你想我儿手足相残……”

  闻颜嗤笑一声:“一个世子之位而已,根本不到手足相残的地步。

  只要让侯爷与霍耀行两看相厌,而二公子足够优秀,世子之位就能易主。”

  闻颜的话虽然大胆,却说到媚姨**心坎里。

  但她没有立刻答复闻颜。反而说兹事体大,她要再回去想想。

  闻颜并不强求:“霍耀行娶了闻如月,就相当于得到了闻家的人脉。

  闻家现在虽然没落,但祖上留下的根基可还在。媚姨娘,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媚姨娘点点头,站起身就准备离开。

  闻颜提醒:“敬娘子,人心易变,往往最亲近之人,**的刀子最痛。”

  媚姨娘神情一僵。

  闻颜又道:“我会在京城停留三日,过期不候。”

  媚姨娘沉着脸便下楼去了。

  一直没说话的孟迟飞,即刻起身走到窗边。

  没一会儿,就见媚姨娘一脸满意地离开。她身后的婢女,抱着好几个礼盒。

  确认他们走远之后,孟迟飞合上窗户,坐回桌前:“那位媚姨娘看着脑子又不傻,你刚才那样对她说?也太直白愚蠢了吧,她未必会相信。”

  闻颜反而笑道:“一个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女人,跟一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女人,一样愚蠢。她会相信的。”

  “你是说,媚姨娘被爱情冲昏头脑?你都知道些什么,快与我说说。”

  孟迟飞眼中闪动着吃瓜的光芒。

  “你知道的,媚姨娘出身商户,她在侯府当一个贵妾不算委屈。但她能独得侯爷宠爱十几年,甚至到了宠妾灭妻的地步,你觉得只凭她的皮囊可能吗!”

  孟迟飞想也没想就猛点头:“可能啊!我一听她说话,浑身的骨头都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