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知林的院中,恭贺欢笑声不断。

  乔婆子站在远处,腮帮子咬得死紧,从牙缝里挤出声音:“该死的应知林,怎么又让他考上了。

  他都不是老应家的人了,我不允许你考上!”

  咬牙切齿得太用力,乔婆子嘴巴磕了一下。

  张嘴一吐,便掉落出几个颗牙齿。

  乔婆子脸都绿了。

  她怒气冲冲地跑回家,把家里人叫到一处:“应知林又考上了。只要他过得好,我们就没有好日子过。

  现在你们每人想一个对付他的办法,一定要把他拉下马。”

  老应家的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敢吱声。

  老娘是不是疯了?

  应知林都考上进士了,是板上钉钉的官老爷。

  老娘不想着去巴结讨好,化干戈为玉帛,反而还想要搞事。

  这不是自掘坟墓吗?

  乔婆子见一大家子全都打退堂鼓,气不打一处来,猛掐自己的人中,才没当场晕过去。

  时间如白驹过隙,半月时间一晃而过,气温也像骑上了千里马,忽然间就暖和起来了。

  皮草在身上已经穿不住了,大家纷纷换上春装。

  冬日的熏香太过浓厚,闻颜趁机推出几款淡雅清新的春日香。

  一经推出就大受欢迎。

  闻颜却对香的尝试和持久度不大满意。

  冬日气候寒冷,香味逸散得更慢一些,也持久一些。

  闻颜打算调整一下配方。

  不过熏香订单爆增,她人手严重不足,制作香饼都忙不过来。

  偏偏到了殿试之日,应知林想帮忙都分身乏术。

  清晨。

  应知林就换上了襕衫,戴着儒巾,从小院步行到‘清风小楼’来与闻颜道别。

  “你今天不是殿试吗?怎么跑我这儿来了?耽误你进宫参加殿试,你可不许怪在我头上。”闻颜不给他好脸色,一阵数落。

  应知林深深叹了口气。

  就因为那天早上他骗了她一次,她就一直生气到现在。

  他每天跟着闻颜跑进跑出的帮忙,又是赔礼道歉,闻颜都还没把那一笔从小本本上划去。

  自己造的孽,再苦的果也得自己咽下去。

  应知林先递了一只食盒给闻颜:“这是你最喜欢吃的雪菜包子和小馄饨。”

  他又递了一个纸包:“这里面是你爱吃的果脯和点心,你做事的时侯别忘了吃饭,经常饿肚子对身体不好。”

  “哼。东西我收到了,你快走吧。”闻颜接过东西。

  应知林不仅没走,反而还更近一步,小声对闻颜道:“我今儿去拿个状元回来,你能不能就不生我气了。”

  闻颜挑了挑眉:“呵呵!你就这么自信,三百多个进士,你就能脱颖出,考上状元?”

  应知林挺了挺胸膛,自信满满地道:“这段时间参加各种聚会,我早就把那些人的底细摸清楚了。

  不是我自信,而是那些人太菜了,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骄兵必败,你就瞎嘚瑟吧。”闻颜不接他话茬,“还有,就算考中了状元,那也是给你应家光宗耀祖,跟有什么关系。

  官位又不可能给我坐。”

  “给你坐也未尝不可,到时我就在前面给你当傀儡,你在后面指点江山。”

  闻颜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最后还是没把火气压下去。

  她直接‘呸’他一口:“你想得倒美!

  劳心劳力的事让我做了,美名功绩你占了。

  应知林,我头一次见到你这么会算计的男人。”

  闻颜越想越气,指着应知林,“要不是你今天殿试,我指定挠花你换脸。”

  应知林:“……”

  他抚额。

  本想哄她高兴,没想到又说错话,惹她不高兴了。

  果然,爹爹以前说得对。

  娘子生起气来不好哄,说什么都是错。

  他叹了口气,赶紧认错。

  闻颜不耐烦应付他,让他赶紧走,殿试要迟到了。

  “等我回来,再给你道歉。”应知林匆匆离开。

  不过闻颜闹脾气,他反而很高兴。

  以前的闻颜可不会这样对他。

  即便自己骗了她,她顶多会提醒他:“契约伙伴,还要逾矩。”

  应知林高高兴兴去应考。

  闻颜则回到院子里,接着调整香方。

  忙活了大半日,才将新的配方调制出来,她把小样交给霜姨:“给店里的女使都用上,随时记录留香程度。”

  “小姐,我这就去安排。”霜姨拿着香饼走了。

  闻颜解下围裙,**酸痛的腰,扑到美人榻上:“不行了,我的腰快断了。”

  佩儿立即过去给她捏腰:“小姐,今天姑爷去参加殿试,您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我和霜姨都担心得不得了,都在猜姑爷这次能不能拿状元。”

  “对哦,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闻颜突然坐了来,从抽屉里拿出一叠银票,交给佩儿:“你找人去外面转转,有没有开赌局谁能中状元的?若是应知林的赔率大,就把它全部下注。”

  “一千两!全部下注姑爷吗?”佩儿拿着钱的手都在哆嗦,这也太多钱了。

  “我不是不相信姑爷的实力,但好东西没必要放在同一个匣子里。”这么多钱万一亏了也太肉疼了!

  “应知林别的不行,考试方面他还是有点实力的。听我的,去买吧。”闻颜吩咐道。

  “好嘞,我这就去安排。”佩儿转身要走,闻颜忽地叫住了她,“等等,我们一起去。”

  她是时候增加点人手了。

  两人换了一身便衣,先去茶楼赌坊里下注,随后就去了牙行。

  此时。

  祟政殿内。

  殿试已经到了最后关头。

  代表着时间的细香,只剩一指长。

  皇帝也不知是第几次,从应知林身边路过。

  他趁着路过的时机,再次偷看应知林的答卷。

  应知林:“……”

  皇帝玩心真是够重的。

  大抵是见她太过淡定,故意在他身边晃悠。

  要不是他抗压能力够强,恐怕早就吓得大脑僵硬,不知如何作答了。

  他写完最后一个字,就放下了手中的毛笔。

  以袖作扇,轻轻扇风,让墨迹能干得再快一些。

  很快,考试结束。

  收卷糊名。

  应知林等一众举子,也离开了皇宫。

  内侍将他们送到宫门外就离开了。

  闻颜和师兄们一起离开。

  路过一座酒楼时,一张香帕突然从二楼飘下来,正好落在他脸上。

  他摘下帕子,朝二楼看去,只见一位打扮华贵的女子,正微笑着朝他招手。